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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6:37:41 作者: 花木柔
    當紅塵練的發作再一次漸漸平息下去,姜玉鳴睜開眼睛,一瞬間還沒能立刻從夢境之中抽離,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似乎正握著什麼。

    姜玉鳴轉頭望去,一時間差點嚇得心臟驟停——卻見前兩次都空空如也的身旁,這一次終於多出了一個人來。

    伊荼娜躺在他的身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雖說似乎與他刻意的小心的保持了一段距離,但她的一隻手,卻被他緊緊的握著放在胸前。

    她的手很軟。

    摸起來柔弱無骨,細膩嬌嫩,又十分纖細嬌小。

    這個念頭第一時間閃過腦海,姜玉鳴的第二反應就是一躍而起,兼之將其一把甩開。

    他驚恐的連退了三步。

    就在這時,伊荼娜才仿佛從睡夢中被驚醒,她先是微微蹙起了眉頭,隨後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少年烏黑的眼眸對上了她的視線,姜玉鳴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頭皮發麻的僵住了。

    他從未如此恐慌過。

    哪怕是之前被紅塵谷的兩女差點逼入絕境,也是憤怒和厭惡居多。

    而少女的眼神清澈又懵懂,帶著些許睡眼惺忪,她撐起身體,坐了起來,然後捂住了被姜玉鳴甩開的那隻手臂的肩膀,露出了些許隱忍的痛色。

    是被他一直拉著,不得不保持著側臥的姿勢,結果壓到麻痹了嗎?

    姜玉鳴有心想要出聲詢問一二,可是嗓子裡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別害怕。」反而是少女很快鬆開了自己的肩膀,忍著麻痛,向著他平靜而溫和的安撫道:「仙師,什麼都沒發生。」

    這時,姜玉鳴忽然感到了一種奇怪的違和感,他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那是因為她叫他仙師。

    對,沒錯,她一直都是叫他仙師的,他們關係根本不算熟悉,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什麼時候張口閉口都是叫他「阿鳴」的?

    啊,對了,是夢裡。

    姜玉鳴聲音艱澀道:「什麼都沒發生?」

    「嗯。」

    姜玉鳴卻也不傻,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那我的紅塵練,是如何度過去的?」

    「……」

    「說話。」

    他再三逼問,伊荼娜搪塞不過,只能為難道:「我用了手和……」

    她本垂下了眼眸,神色柔婉靜美,可話說到此處,偏偏又抬眼望來,神色平靜,眼神里卻仿佛瀲灩著點點春意,明亮的仿佛搖曳著水光,她紅潤的嘴唇微張,後半句話便化為一片虛無的氣音,姜玉鳴只能瞧見她的舌尖在齒關後輕輕一現。

    一襲白衣的少年愣了愣,旋即不知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一扭頭便跑了出去,遠遠地,伊荼娜聽見了一聲充滿發泄意味的怒吼,然後過了好一會兒,他又沖了回來。

    姜玉鳴面紅耳赤,氣急敗壞,指著還坐在原地,只是環抱住了膝蓋,垂首不語,看起來分外可憐的少女,顫抖著身體指了好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半晌,少年才憋出一句:「幹嘛做出這麼一副可憐相!?我又沒說怪你!」

    「我以為,」少女從自己的臂彎里抬起臉來,臉色蒼白,並沒有故作哀憐,卻自然而然顯出一種脆弱之色,叫人心生愛憐。「我以為仙師要拋下我了。」

    「拋下什麼拋下!」姜玉鳴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又紅一陣,最後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不再對伊荼娜避之不及,反而咬牙走到了她的面前,單膝跪下道:「無論如何……是我承了你的恩情,我……會報答你的。」

    伊荼娜歪了歪頭:「仙師又要問我想要什麼了嗎?」

    他堅定道:「只要你開口。」

    少女頓了頓,卻道:「那,仙師把我再送回南州府吧。」

    「……還有呢?」

    「沒有了。」伊荼娜笑了笑,「再多,就是痴心妄想了。」

    ……

    魅魔跟在姜玉鳴的身後,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忽然一個趔趄,拉住了他的衣袖。

    不大習慣和異性如此靠近的男人立刻停下腳步看了過來,伊荼娜立馬就鬆開了手,不安的看著他。

    姜玉鳴猶豫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但在一個下坡的時候,他聽見身後的少女驚呼了一聲,就朝著他的後背跌去。

    姜玉鳴的身形驟然一僵,下意識便想要躲開,可是想到她一介凡女,要是摔的結結實實恐會受傷,便努力控制自己轉過身來想接住他,可笨手笨腳的,只能猝不及防被她抱了個滿懷。

    少年頓時一愣。

    他如今已經中了兩次紅塵練了,因此暫且不敢再隨意動用力量御使飛劍,好在這裡離城鎮不遠,他便打算帶著伊荼娜步行下山。

    但是,即便不用法術,修道之人的體魄也經過淬鍊,在懸崖峭壁上亦能如履平地,健步如飛,姜玉鳴又久不與凡人接觸,因此並未想到,步行下山對於普通人來說,並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

    ①出自岑參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

    第12章

    這時接住了伊荼娜,他的思緒卻陡然發散的想到:和女子肌膚相碰,都是這種感覺嗎?

    他厭女已久,從那時目睹母親的醜事之後,就再也沒和任何女子碰觸過,因此,懷中的少女是他漫長的百年人生中,除了母親外,第一個有肌膚之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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