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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6:37:41 作者: 花木柔
    姜玉鳴便一直覺得,那不過是夫妻間的情趣。

    可後來他越來越愛她時,她的視線卻已經轉移到了別人的身上。

    這兩種不同的特質,在姜玉鳴的身上中和在一起,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他外表如他父親一般冷漠,內心卻如他母親一般熱烈。

    他的愛意如他母親一般熾燥,又如他父親一般長久。

    對不愛之人他漠然以對,毫不動搖,對在意之人卻輾轉反側,又無可奈何。

    後來,人世朝代更迭,某一世,流行起了一種藥物,凡人爭相吞服,上癮成性後,無法自控,以致形銷骨立,狀如瘋癲,卻無法自拔。

    姜玉鳴見之,心中森寒,他想,情愛一事,與此毒又有何分別?

    他絕不要落的如此下場。

    他信世上有長相廝守、矢志不渝的愛情,但不信那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既然沒有,最終便總會辜負。

    他不想辜負別人,也不要被人辜負。

    可是,毒之一事,最吸引人的,便是見到旁人服下後,非但不露痛苦之色,反而幸福滿足,飄然欲仙的模樣。

    能叫人向而往之的,定然有其妙處,最為叫人好奇。

    只是,值不值得?

    究竟是為什麼,他的父親不願棄母親而去?

    究竟是為什麼,世間男男女女,情情愛愛,悲劇不絕,卻愛意不息?

    情愛之事,究竟是什麼滋味,竟有那麼大的魔力,叫人粉身碎骨,尊嚴掃地,傲骨寸斷,也不肯回頭?

    夢境最深處,也是他靈魂最深處,他好奇而畏懼。

    ……

    姜玉鳴再一次驚醒,想他自修道以來,每日冥想打坐,很久都未曾入睡,更別說做夢了,而這短短几月時日,他就做了兩次夢,還都是中了紅塵練以後。

    該死的紅塵谷!!不知廉恥!厚顏無恥!竟用那樣下作的手段——!

    而且每次中了紅塵練,為什麼都會是在她面前!?

    他修道多年,一柄射天狼鋒銳難當,極少陷入困境,雖然人人都知道他厭惡女性,但從未有人這般大膽,直接脫了衣服去激他。比起自己暴露了恐懼女性身體的弱點,姜玉鳴此刻想得更多的是——怎麼每次都會被一個凡女看見狼狽不堪的醜態??

    突然,他的心中猛地一跳。

    人們常常在甦醒後,就會迅速的遺忘夢境中的內容,這一特性,就算是修道之人,暫且也並不例外。

    那些細節迅速的消散在腦海中,可姜玉鳴還記得大概的內容,以及印象深刻的場景,和那隱隱約約尚未消散的情愫。

    ……他怎麼會夢見自己和那個凡女相愛相守!?

    姜玉鳴又扭頭看向身旁,好在,依然沒出現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

    他鬆了口氣,又怔然了片刻,也不知道為什麼,竟覺得有點空虛失落。

    而且——他怎麼又在一個山洞裡!

    「啊,仙師醒了。」這時,山洞的角落裡傳來了一些聲響,姜玉鳴轉頭望去,瞧見伊荼娜原本正蜷在那,臉帶倦色,好像剛剛正在睡覺,被他驚醒了。

    姜玉鳴盯著她,神色有些古怪。

    見她站了起來準備靠近,他連忙喝止道:「別過來!」

    伊荼娜愣了愣,似乎有些不解,但還是依言停住了。

    姜玉鳴這才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頓時死死地瞪著伊荼娜道:「你、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和紅塵谷的妖女在一起!?」

    伊荼娜沉默了片刻,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眸:「我被她們救了出來。」

    「救?」姜玉鳴被她這個似乎還帶著感激的字眼給激的氣急了:「你怎麼會被她們救出來?她們在哪裡救的你?」

    「青樓。」

    姜玉鳴頓時一愣,他皺起了眉頭,不可思議道:「你怎麼會入青樓?」

    「我被官府送過去的。」伊荼娜長長的嘆了口氣,從頭說起:「那天,你走之後,我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便想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就打聽到了客棧。可是,客棧說,入住的客人要出示戶契,我沒有戶契,他們便報了官。捕快把我帶回了縣衙,縣丞出來見了我,就把我下了獄,說喜歡我,想娶我做外室,要是我願意從了他,他就不會把我判為逃奴,他說逃奴要臉上刺字,然後要杖刑三十,打完人就廢了……我不肯,他好像也捨不得對我用刑,就把我一直關在裡頭,每天只送一頓飯,餓著我。」

    「過了兩周左右,那些捕快又把我帶了出去,聽說是有位官員犯了事,家眷被充為青樓女子,官員的朋友在打點關係,看能不能救出朋友家的千金,聽說牢里有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年紀相仿,正好可以頂替,就花錢交換了我們的身份,縣丞也無法阻止,只能把我送去了青樓。青樓媽媽說我長得好看,若是有樣出眾的才藝傍身,身價可以翻倍,就沒有讓我見客人,先找人教我學舞、學琴、學琵琶、學下棋什麼的,學了差不多三個月左右,說我已經可以登台了,就讓我去登台表演——這就是前幾天的事情。」

    聽到這裡,姜玉鳴心中已覺得她沒有什麼過錯了,可一時半會又拉不下臉來安慰,只得繼續繃著臉道:「然後呢?」

    「然後……我大概表演的很成功,媽媽很高興,跟我說許多大客人都打聽我什麼時候接客,說我一定能艷冠南州府,就把我接客的時間定在了表演的三天後,也就是從今天算起的三天前。但是接客那天,我一進房間,就瞧見那位買下我那一夜的客人,已經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海棠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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