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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6:33:14 作者: 飛花
蕭玉兒心裡一驚,忽見日光如流血般一下子向四方散逸而去,她更加驚懼,連忙向溫室而去。
到了溫室前,見這裡已經被宇文化及的人馬團團圍住。她也顧不得生死,只是向前行,守門的是趙行樞和孟景,見她來了,只相對使了個眼色,竟然分開左右,讓她進去。
蕭玉兒急急忙忙進入溫室中,正見到宇文化及用一條白綾死命地勒住楊廣的脖子。她失聲驚呼,宇文化及見她走進來,手不由一松,楊廣卻並不掙扎,宇文化及立刻又死死地勒住手中的白綾,眼見著楊廣的臉色越來越紫,蕭玉兒衝過去用力想掰開宇文化及的手,無奈卻如晴蜓捍柱一般,全無效果。
楊廣已無法呼吸,卻在最後還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輕聲叫了一聲:「貞兒。」
此時,蕭玉兒仍在用力地想拉開宇文化及的手,忽聽的這一聲貞兒,她的眼睛便不由地濕了,慢慢鬆開手,後退了幾步,坐在地上,覺得心裡悲傷如水,到了這個時候,他記得的還是陳貞。
第9章 後記
貞觀四年時,蕭玉兒被李世民從突厥迎回長安,此時,距楊廣死去又過了十三年。
仁壽宮又易了主人,如今是李唐的天下。
只短短的幾十年的歲月,便從陳到隋再到唐,這亂世,也該結束了吧?
蕭玉兒年紀大了,卻還是美麗不減當年,連英明如李世民,亦是一見之下,目眩神迷,封了她做昭容。如今的蕭玉兒離亂經得多了,對於一切俱是無所謂了。
進入唐宮的當夜,李世民特地舉行了極盛大的宴會歡迎她,在宴會上,他很自得地問:「卿以為眼前的場面與隋宮時相較如何呢?」
蕭玉兒微微笑了笑,淡淡地說:「陛下是開國明主,何必與亡國之君比較呢?」
李世民便哈哈一笑,蕭玉兒卻忍不住想起楊廣,都這麼久的日子過去了,心裡的傷痛卻是一日甚是一日,未有一點減輕。
這一日,忽聽宮人來報,說是有個自稱叫陳貞的民間女子求見。
蕭玉兒心裡一驚,連忙迎出門去,見一個女子背對著她而立。此時正是陽春三月,宮裡的梨花開了,被風一吹,便飄然而下。那女子頭上包著青巾,身形纖細。
她輕聲叫:「貞姐?是你嗎?」
女子回過頭來,雖是幾十年的光陰,卻都在眼底掠過,兩個人互相端詳著,都老了,不再是年輕的模樣,但卻一見便認了出來,曾經是如此親密的姐妹。
終於握著手,也不知說什麼好,便在梨花樹下坐下來。
默然了許久,陳貞才說:「玉兒,你總算回來了。」
便忍不住抱在一起痛哭,眼淚象是開了閘一般,流也流不完。
蕭玉兒自楊廣死後,便落入宇文化及之手,後來竇建德殺了宇文化及,她又被竇建德看中,收為寵妾。那個時候,義城公主從突厥派人向竇建德要人,竇建德不敢留難,將蕭玉兒送入突厥。乃至於成為頡利可汗的愛妾,再到如今又被李世民迎回。蕭玉兒已經不記得,曾經有過幾個丈夫,亂世中的女子,本就是身如浮萍,聚散離合,哪裡由得自己作主?
如今雖然回到了中原,卻也是世事蒼桑,不復當年的蕭玉兒。
兩個人說一會兒別後的情形,蕭玉兒問:「貞姐,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
陳貞道:「我一直住在長安,自離開張掖後,我便在長安定居,一直沒有再到過別的地方。」
蕭玉兒嘆道:「可惜先皇不知。」她所說的先皇指的是楊廣,陳貞默然不語。
蕭玉兒便從懷裡拿出一個同心結,「婉姐死的時候,讓我把這個交給你,這些年,雖然離亂飄泊,我卻一直不敢丟了它,總覺得會再見到貞姐,如今果然能夠把這個東西交給貞姐,也算是我沒有負婉姐所託。」
這同心結的絲線早褪成白色,陳貞接過來,想起多年前的情景,覺得心裡仍然是銳銳地疼,與以前全無兩樣。
蕭玉兒靜靜地看著她,輕聲說:「貞姐,他死的時候,還叫著你的名字。」
陳貞忍不住心亂如麻,「玉兒,你會不會怪貞姐?」
蕭玉兒搖了搖頭:「以前我是怪過你,但現在我卻想通了,其實誰也沒有錯,錯只錯在造化弄人。」
她嘆了口氣說:「徐姐夫可好?」
陳貞道:「他在一年前就病故了。」
蕭玉兒發了會呆,說:「貞姐,不如你住進宮裡來吧,我們兩姐妹也有個伴?」
陳貞卻搖了搖頭:「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婦,不想再與帝王家有任何牽掛。」
蕭玉兒知道無法勉強,兩個人又悲傷嘆息了一會兒,陳貞便要告辭。
蕭玉兒不舍地道:「這麼快?」
陳貞笑著撫了撫她的頭髮,就象是多年前做的那樣:「聚聚散散,何必在意。即是有了相聚就必然會有別離,如今你在宮中,一切都好,皇上也是賢明的君主,希望這大唐的江山能夠延續下去,不會象是我哥哥與他一樣。」
蕭玉兒送陳貞到了宮門口,陳貞揮手道別,蕭玉兒卻仍然依依不捨地倚在門前,「貞姐,你還會來看我嗎?」
陳貞微笑了笑,也不回答,只向著樂遊原的方向走去。
此時,正是日暮,幾個頑童在路邊唱歌,陳貞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忍不住停下來聽他們唱,原來是一首詩三百中的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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