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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6:30:49 作者: 達不溜歪
葉拙要學著為自己而活,歷文又教會了他新的東西。
但這樣瀟灑的歷文,也有一直梗在心裡的人和事……
不過這和葉拙沒什麼關係,葉拙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幫歷文把攝影展維護好。
葉拙駐足在展覽中一個作品前,聽著照片前的參觀者們議論紛紛。
「這隻母獅子為了自己的孩子去挑戰狼群……這就是『決定性瞬間』嗎?」
這張葉拙拍下的照片,是歷文強行要放進去的。
但葉拙拍下它,既不是因為照片題材的難得,也不是畫面中的動勢,更不是為了體現攝影技巧上「決定性瞬間」。
只是在目睹美洲豹媽媽寧願捨棄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小美洲豹的時候,葉拙會感到深深的慚愧……
這些年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給姚棠寫信和寄去禮物,手頭富裕的錢也都會一同換成人民幣寄回國。
可他不能只做這些。
葉拙站在巨幅照片前,仰視的表情無比虔誠和專注,連身邊無聲出現了一個人都沒有注意。
在他深深凝視別的作品的時候,也有一個目光在深深凝視著他。
葉拙的每一處改變,都被這目光看在心中。
膚色曬黑了,但是臉色好看了許多。
比過去瘦了些,但是體型也更健康了。
更重要的是,過去那種縈繞著他的淡薄冷淡,都消失了許多。
他看上去要柔和許多,放鬆的嘴角像是隨時都能展露微笑。
就像是冬日之後鑽出僵硬土壤的綠苗,散發著向上的生機。
「葉拙,好久不見。」
低醇如大提琴般的聲音響起,葉拙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就好像他又回到高中時代,他每天最大的愁苦就是今晚又要寫三張數學試卷。
他既不知道未來是怎樣,也不知道現在的好朋友會走散,更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會帶給他無限痛苦。
下課之後,剛睡醒的路言意伸了個懶腰,拉著葉拙去樓下走走。
而季隸銘就會用這樣低沉好聽的聲音,說:「我也去。」
一眨眼,過去天天都穿的校服早就不見蹤影,學生才有的稚氣也都悉數褪去。
大家不再是過去的樣子了。
季隸銘凝視著葉拙:「恭喜,你又完成一個願望。」
高中上課的時候,做任何事情都比聽講有趣。在一節枯燥的語文課上,路言意裝病,借著需要葉拙和季隸銘送他去醫務室的由頭,三個人一起翹課在醫務室聊天。
路言意說他以後要環遊世界,葉拙眼中充滿期待,卻也知道環遊世界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太遙不可及,最後就說如果有機會,最想去大草原上看看。
路言意每天忙著飛來飛去,是最不自由的那個。
反而是葉拙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帶著才草原拍下的作品回國。
季隸銘眉眼溫潤,問葉拙:「這次回國會留多久?」
也許兩天,也許四五天,左不過就是這樣短暫,所以以往就算他提前從歷文那裡得知了回來的時間,也很難和葉拙說上幾句後。
但是這次葉拙卻吐出一個季隸銘想不到的答案:
「四年。」
這次回國不是像之前短暫停留,而是需要待上四年。
歷文的自由收了線,要等學校的授課任務結束才能繼續下一段自由。
但在回國之前,歷文也給了葉拙選擇的權利。如果葉拙不想回到國內,他也可以留在北美,幫歷文完成一些剩餘的工作,順便尋找以後的去處。
歷文認為是自己把葉拙帶出來,就該對葉拙繼續負責。
但是葉拙決定回國卻也是因為歷文……
歷文放不下葉拙,葉拙也放心不了歷文。
以歷文的生活自理能力,前三十年能活下來歸功於命硬,葉拙實在擔心自己不在,歷文會把自己養死。
而且……
有些事情也不能一直逃避,國內有他不想見的人,但也有要見面的人。
三年裡,他想清楚很多事情,也放下很多事情。
面對那麼寬闊的草原,人是那麼無比渺小。
在大自然面前,那點千迴百轉的感情都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季隸銘的語氣莫名有些激動,「四年?」他再次向葉拙確認,「留在國內?A市?」
葉拙側頭和前來參觀的人對話,錯過了季隸銘眼底翻湧如浪潮般的情緒。
「是啊,厲老師要回學校授課,我也繼續留下了。」葉拙很無奈地說:「他一個人,真得會把自己過得一團糟。」
這種熟稔的語氣,讓季隸銘的笑意變得淡了些。
但是看到現在開朗許多的葉拙,季隸銘又彎了彎眼睛。
「那很好啊,A市……坐飛機過來也不算很久……」季隸銘輕聲盤算著,葉拙沒聽清,問:「什麼酒?」
「哪裡有酒?」
一隻胳膊搭在葉拙肩上。
歷文笑得沒心沒肺,「季老闆也給我添亂啊,我都說別來別來了。」
「來看看你,順便看看葉子。」
「你最好是。」歷文剛剛抽完煙,手指上還沾染著淡淡的菸草氣息,像個不修邊幅的街邊混混,像對待兄弟那樣十分隨意地摟著葉拙。
歷文把話題帶回自己的領域:「我們這次回來可就不走了,你那個什麼酒不拿出來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