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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6:30:09 作者: 典飛魚
    「別動它!」

    賀儀連忙擋在卷卷和他之間,楊福生這才意識到狗好像有點問題。

    一動也不動。

    茶几上放著兩張報告單子,他快速掃了一眼:「卷卷……?」

    ……

    狗還在,人散了?

    不,狗也不在了。

    楊福生坐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等賀儀去指揮工人的時候就把狗拎起來。

    賀儀嘶吼:「你幹什麼?!」

    「我去把它埋了。」

    「別動它!」

    楊福生抬頭,他知道賀儀從小就愛哭,但看見一個一米九的大男人哭成這樣還是第一次。

    他甚至懷疑他再有一點點動作賀儀就要崩潰了。

    他趕緊把狗放回去:「現在還沒判,我回去找找關係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所以你讓我收拾東西就是去你那邊?」

    「嗯,你哥說先瞞著你。」

    「瞞著……」賀儀發瘋似地笑了笑,那聲音仿佛是撕裂喉嚨鑽出來的一樣,他笑得胸腔都發顫了,眼淚打濕了幾縷頭髮黏在臉上。

    「你買票了嗎?」

    「去機場坐最近的一般飛機,明天開庭,怎麼都能趕上。」

    賀儀繼續笑,笑得甚至有些岔氣了,他坐在卷卷旁邊,摸著死狗的頭:「你自己走吧,我不去了。」

    第37章 很奇怪的「藥」

    以前在山裡的時候有過一次人口普查,四眼當時跑前跑後又找關係又交錢。

    那時候網絡信息還不發達,很多事都不用實名制,辦事都是直接去辦理窗口排隊。

    賀儀還記得那個時代的生存法則。

    但晃眼間就過去了這麼多年。

    他並不覺得日子有多快,可很多東西就是悄無聲息的變了。

    就比如自從火車實名制之後,他再也沒做過火車,很多需要身份認證的地方他也都沒去過。

    他從那個地方爬出來,又好像始終都沒打破身上的殼子。

    時代滾滾向前,現在他乍然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在歲月洪流的衝擊下,到了某個邊緣角落。

    賀儀有種自由的感覺,好像這一刻他才從當年那個小土山坳里走出來。

    可這份自由太龐大,龐大的他近乎窒息。

    仿佛一個將死之人猛地被灌入一噸純氧,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受,就被時代的大風吹折了翅膀。

    賀儀邊笑邊哭,嗓音沙啞撕裂,雙眼通紅,像個情緒失常的瘋子。

    他不能告訴楊福生他現在連戶口也沒有。而不去南方,也只是因為買不了車票。

    ……

    陳宏的案子由楊福生老家那邊負責。

    協查通報一出,這邊的警察調出出行記錄,就把人帶走了。

    楊福生給賀儀說了來龍去脈,但情況並不樂觀。

    那三百萬是他們聯繫組裝機零部件廠家的,有一部分走的海運,嚴格來判算走*。

    儘管前些年電子市場風生水起,行業寸土寸金,很多事都是不爭的事實,是公知的秘密。

    可勝久必衰,他們偏偏處在宴會的尾聲。

    這場不可避免的血雨腥風還是無差別的落在的他們這些人身上。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照耀進來,屋裡因為搬家的緣故掀起一些浮塵。

    有些家具被挪了位置,抽屜和櫃門敞開著,客廳零零亂亂擺了好幾個沒封口的大口袋,地上還有些塑膠袋,紙殼子,產品說明書之類的。

    這個「家」已經被翻得不成樣子了。

    楊福生坐在一堆凌亂的家具里搓著大腿,只覺得自己辦錯了事,心裡沒底的安慰道:「也不一定,我回去找找關係,打點打點。」

    賀儀又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那……你快回去,我這裡沒事。你回去幫幫我哥,還有辦法對不對?」

    楊福生煙還沒抽完,賀儀就攆著他往外走。

    他只好掏出一張卡。

    那是他和陳宏提前說好的,無論怎樣,不能兩個人全搭進去。

    不管最後誰進去,對方一定要拿出一部分錢出來給對方家人作為補償。

    他有爹娘,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顧。而陳宏則需要給賀儀留一部分錢做生活支出。

    楊福生當候還納悶為什麼一定要把這筆錢給這麼一個沒血緣關係的遠房弟弟。

    兄弟倆從小就相依為命,可能也是有感情了。

    楊福生那時候只覺得賀儀命好,沒爹沒娘好歹還有個哥疼他。

    可現在他不知道這算好還是不好。

    這倆兄弟之間的牽扯,哪怕很多同床共枕的身邊人,也做不到這個份上。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

    如陳宏所說。什麼樣的,「見不得人」的關係?

    楊福生站在門口,把剩下的煙都抽光了。

    ……

    卷卷的屍*又放了一天,客廳隱隱有股腐爛的味道。

    賀儀不得不把狗清理掉。

    他用箱子裝著狗,步行走了很遠,找到一處僻靜的荒地。

    他做這件事的時候又顯得很平靜,仿佛大腦中的慣性記憶在漸漸哄騙他從方才的恐怖認知里逃出來。

    明明知道,可是卻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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