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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5:04:00 作者: 酒未眠
    如果陳文達當時被警察帶走了,那他或許能從警察那裡獲得一些和陳文達相關的信息。

    有人在接警大廳里吵了起來,有幾個警察正在調解,江宜清進去後在一個接警窗口前坐下,對面前的女警說自己想了解一下前幾天市立醫院陳文達事情的後續。

    這不屬於報案,只是單純的問詢案件進展,女警在問了江宜清的身份後非常官方地說:「這件事已經出了案件通報,你可以自己去官方認證的帳號或者我們警局的公眾號上自行查看。」

    後面報案的人還有不少,江宜清怕耽誤他們的時間,便站了起來,正巧有個值班的中年警察方才聽到了江宜清和女警的對話,就同他多說了幾句:「你說的是那個前幾天在市立醫院鬧事的Beta吧?我們把他帶回警察局以後將他的身份信息和信息庫中的信息進行比對,發現他失蹤了七年,因為失蹤的時間太長,他的家屬前兩年都已經來警局確認他死亡了。」

    「這人當時一口咬定自己坐了醫院的電梯就一下子從七年前穿越到了現在,然後發現他媽媽死了所以才在醫院鬧事的,他當時上了警車情緒還特別激動。」中年警察說:「他在醫院鬧事,社會影響不太好,但是幸好沒有真傷到人,被他拽著質問的宋醫生也選擇了諒解,所以只對他進行了行政處罰,交了罰款教育了以後就讓他走了,這些你在案件的詳細通報上都可以看到的。」

    「其實他說的穿越是真的,」江宜清說:「我也是和……」

    「穿越?」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嗤笑打斷,中年警察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壓著聲音對江宜清說:「我們當時都覺得那個Beta精神是不是有些問題,原本是打算將他送到醫院去做精神科的檢查的,結果他死活不肯去,後來就自己改口了,他都承認了說穿越是自己瞎掰的,就是他媽去世了他才去醫院鬧事的。」

    江宜清心中一驚,「陳文達說他沒有穿越?」

    「是啊,不然你以為這件事怎麼能最後定性為醫鬧的?」中年警察拍拍他的肩,耐著性子說:「什麼穿越不穿越的,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少看點穿越劇多讀點書吧。」

    江宜清從警察局走出來時臨近傍晚,車子在他面前駛離,行人匆匆而過,他卻覺得一陣恍惚,從電梯裡出來就穿越到七年後,任憑誰都會覺得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幾乎不會有人會相信這件事會真實發生。

    穿越無從作證,所以江宜清知道傅致衍也一直沒有相信。

    可如果連和他一起經歷這件事的陳文達都否認了穿越,那更沒有人能證明了。

    像是一團繞在一起的亂麻,怎麼理都理不清楚,江宜清邊想著邊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往許豐陽家裡走去,不知不覺中就到了許老家的樓下。

    老式居民樓的牆面歷經了幾十年的風吹日曬,牆皮早已斑駁脫落,許豐陽在A市美院幾乎教了一輩子,當教授的工資並不低,況且許老的每幅畫都價值不菲,但他把自己大部分的錢都用來捐助給慈善機構,或是資助偏遠窮困地區的孩子,自己吃穿向來十分節儉。

    也一直和妻子吳頌月住在這套上世紀末單位分的老房子裡。

    單元樓的防盜門早已鏽跡斑斑,鎖扣很多年前就壞了,也沒有物業來修,純屬是個擺設,江宜清拉開防盜門,走到了四樓,按下許老家的門鈴後等了許久卻依舊無人應答。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江宜清想著這麼多年過去,或許許豐陽已經搬了家,可門口貼著的福字和乾枯的艾草又不像是長久沒有人住的模樣。

    江宜清心裡焦急,他猶豫著是坐在門口繼續等,還是想其他的辦法去聯繫許豐陽或者吳頌月。

    樓里有戶人家在裝修,建築垃圾都堆在了過道上,空氣中瀰漫著油漆味,天氣悶熱,味道越發刺鼻,江宜清聞著有些頭暈反胃,他撐在公共樓梯生鏽的扶手上忍不住乾嘔,捂著胸口緩緩坐在了許豐陽家門前上行的水泥樓梯上。

    緩了許久那股反胃感才漸漸消退了一些,江宜清想著去一趟A市美院,或許能從學校的其他老師那裡得到一些和許老相關的消息,他撐著扶手正打算站起來,正巧聽到三樓樓梯的拐角處傳來了對話聲。

    「小劉啊,你不用再送我了,快去幼兒園接孩子吧,不然孩子等媽媽該等急了,就剩這幾步樓梯了,我自己還是能走上去的。」吳頌月拍了拍一旁攙著自己的人的手,嘆道:「總是讓你陪我去醫院,我也時常覺得過意不去,而且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

    「沒事的,吳老師,」小劉提了提肩上滑落的包,攙著她一步一步往上走,「您一個人不方便,再說我也樂意陪著您。」

    她將吳頌月送到了樓梯口,仍有些不放心地叮囑了吳頌月幾句要聽醫生的話按時吃藥,後來在吳頌月的催促下才背著包匆匆地走了。

    吳頌月面向樓梯口站著,一直到樓道間的聲音完全聽不見了她才轉過身來,行動遲緩地往家門口走。

    江宜清心臟猛地一跳,他看見吳頌月手裡拿著一根盲杖在地上探路。

    前段時間在畫室的時候,江宜清還用許豐陽的手機和吳頌月打視頻電話,那時的吳頌月言笑宴宴,精氣神也很好,可她現在鬢髮已經幾乎完全花白,背也微微佝僂著,像是站不直似的。

    她把盲杖靠在一旁的牆上,從布包里拿出鑰匙,摸索著對準鎖孔,但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鑰匙成功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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