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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她的心意

2023-10-09 15:11:17 作者: 芭蕉夜喜雨
    張輔今日在衙門頗有些心神不寧。

    宮裡召見兩個孩子,也不知他們在宮中表現是否得體,有無出錯,貴妃娘娘對兩個孩子又是什麼態度。

    直到回了府里,聽說貴妃娘娘很喜歡兩個孩子,還厚賞了一番。不僅如此,還見著了皇帝,皇帝也賞賜了一番,不由得心中大定。

    很是鬆了一口氣。

    正想去蘭香院看望兩個孩子,張解跑了來,抱住張輔的腰。

    埋頭在腰間,也不說話。

    張輔樂了,「都多大了,還做小兒狀。」

    「兒哪有多大,又沒到說親的年紀。」能有多大。

    張輔哈哈大笑,「這是惦記小娘子了?那要不,為父早早給你說一個?讓為父想想,京城哪家小娘子配得上我兒……」

    「父親!」張解不滿的跺腳。

    張輔見兒子一臉羞赧,又笑了幾聲,「難道是被先生罵了,找父親說情來了?」

    「才不是!」

    吱唔半天就是不說為何。

    張輔溫聲安撫:「若是課業上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去問問你五弟,他雖才進國子監,但自小有良師教導,文課很是紮實,父親聽說,連國子監的博士們都誇讚的……」

    正說著,就見兒子鼓著眼睛瞪他,「父親,你是不是有了新的兒子,就不要解兒了!」

    跺腳幾下,眼睛裡就起了霧。

    控訴道:「你有了新的兒子,讓他上了國子監不說,讓他住在你院子旁邊不說,還手把手教他武功!這也不說,又送他莊子又送他銀子!連兒子這個兄長都沒有私產!他卻有!今天宮裡的姑姑又厚賞了他,連皇上都賞了他,兒子卻什麼都沒有!」

    越說越委屈,哇地一聲就哭了,還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哭開了。

    張輔張嘴想解釋,就是插不上嘴,站一旁聽他巴巴地說完,再看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得眼淚涕下的,也有些不忍。

    蹲下解釋道:「你的院子是府里最大景致最好的了,要不你跟你五弟換換?」

    「我才不要!」

    他那個院子是東路最好的院子,當時他挪到前院住的時候,母親特地給他挑的。霍念的院子雖然離父親的近,但哪裡有他的院子大景致好!

    他才不捨得換。

    張輔又勸:「你五弟雞未鳴就起來練功,黃昏也練功直到天黑。為父天天早起練功,便與他一起。可從來沒見你過來跟我一起練。要不明天咱們父子三個一起練?」

    張解哭聲頓了頓,他才不想早起,他也不想練功。他是國公府嫡子,是小公爺啊,他才不要上戰場。

    哭聲更大了些。

    張輔嘆了一口氣,原來沒覺得養孩子這麼難啊。

    試圖跟他講道理:「你五弟從小在外頭,還跟他養父養母一起去打漁,到漁市街一起賣漁,得了銅板才有錢吃飯,你在府里樣樣不缺,還要什麼私產?」

    「那他如今也回府了啊,府里缺他吃喝了嗎?那他為什麼要私產?」

    「父親那是補償你大姐和五弟的。要不你也到漁船上住一段時間,捕漁賣漁,父親也給你置一處莊子?」

    難道每個兒女都置一處私產?張輔才不想慣著他。

    「才不要,我才不要!」

    他去捕漁賣漁,國子監的同窗還不知如何笑話他呢!

    「你就是不疼我了,有了新兒子就不疼我了。」

    「胡說什麼,什麼新兒子舊兒子,那是你嫡嫡親的弟弟,和大姐。再讓我知道你這樣的態度,看父親如何收拾你!」

    張輔態度嚴肅起來,令張解有些害怕,都忘了哭。

    愣愣地看他。

    張輔一時心軟,「明天休沐,要不父親帶你們到效外騎馬好不好?你五弟現在騎術很是不錯,父親送你一匹馬駒,也教你馬術如何?」

    張解一聽,那個新來的也去,便大聲應道:「那我也去!父親也送我一匹馬駒,要比他的好!」

    呃……

    念兒那匹馬可不是他送的。

    也不知姓穆那小子哪裡來的良馬,連他都看著眼紅,就這麼輕飄飄地送給了念兒。

    想起穆儼,暗哼了聲。

    他送不起一匹馬給他兒子?要他獻什麼殷勤!很是不滿。

    「好好,那父親給你好好挑一匹馬駒。」

    雖然要不到莊子,但能要到一匹馬駒,張解也不敢再鬧,被張輔哄了幾句,便止了哭,跑回吳氏的院裡,跟吳氏分享這個好消息。

    吳氏對這個結果很是不滿。

    她原以為解兒到國公爺面前哭一哭,國公爺心裡一軟,也會給解兒一個莊子。

    到時她把這個莊子交給娘家那邊經營,把吳家一大家子都安排到莊子上,如此她能得清靜不說,解兒也得了好處。

    可國公爺卻對哭得傷心的解兒視而不見,沒有答應也給解兒置一個莊子。

    吳氏恨得直咬牙。

    國公爺的心,果然偏了。他們母子,只怕是要被棄了。

    「母親,沒有莊子就沒有莊子,我又不會打理。父親答應送我一匹馬駒,連張茂都沒有。那個張毓忠,他那匹馬可不是父親送的。」

    張解對莊子不莊子不甚在意,看不到也摸不著,還不如父親送他一匹馬實在,在眼前能看到豈不更實惠?

    而且父親只送他一人。張解神情得意。

    沒想到卻被吳氏訓斥了,「住口。往日我讓你好生讀書,好生練功,你不是喊苦就是喊累,如今倒被一個外來的踩到頭上。你出生就在這國公府,在你父親眼皮底下長大,他卻眼瞎看不見你,一匹馬就把你打發了!」

    吳氏覺得這個兒子養得蠢了。這樣的他還如何跟那個孽種竟爭?

    吳氏心頭危機滿滿。

    張解被親娘訓了,也不敢回嘴,垂著腦袋站在一旁。吳氏問他,得知他們明天要去騎馬,心中有了主意。

    吳氏這邊不滿,霍惜聽到消息,眉頭也皺了皺。

    念兒雖說得封世子,但這還不夠。

    吳氏還好端端呆在她的院裡,還高高在上當著她的國公夫人。而太夫人王氏,也在國公府里當著她的太夫人,發號施令。

    礙於孝道,她沒法對太夫人做些什麼,而吳氏,她也不好明著動手。而暗裡……

    她要因為一個吳氏,冒著失去目前一切的風險嗎?

    穆儼和馬嬤嬤都讓她靜候機會,借刀殺人,可是這太慢了。殺人必須償命,吳氏必須以死給她母親謝罪。

    可是這操蛋的三綱五常,哪一個她都不能動手。

    「嬤嬤,你說我們引吳氏到外頭,在外面悄悄地……」

    「不可。」馬嬤嬤喝止住她。

    「可是看她上竄下跳的,我忍不住。」

    她想帶著念兒重新給母親豎碑,告慰母親。可如今她什麼都沒給母親做,仇人還活得肆意。

    「姑娘,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姑娘都等了十年了,何苦急於這一時半刻呢。」

    見霍惜聽勸,繼續勸道:「如今外頭傳言不少,若吳氏出了事,只怕大家的目光都會集中到姑娘和少爺身上。到時張嬪哭一哭,太子讓人一查,沒的都說成有的。到時必會危及到少爺的地位。」

    「我們現在不僅不能親自動手,短時間還得保吳氏太太平平的。少爺才得封世子,吳氏就出事,外頭口誅筆伐,唾沫星子不少,到時少爺若承受不住,只怕給別人做了嫁衣。」

    「是啊姑娘,我們還是聽嬤嬤的吧。吳氏自有天收,姑娘不用髒了手。」香草夏荷等人都在一旁勸。

    霍惜漸漸冷靜了下來。

    馬嬤嬤鬆了一口氣,「姑娘,還是想想過幾天香草夏荷和侍畫他們成了親,如何安排吧。他們是從哪裡發嫁比較好。」

    兩個丫頭一聽話說到她們頭上,羞得就要跑,被琥珀等人一把捉住了。

    「羞什麼,這是你們的人生大事,你們自己不操心,全部要交給姑娘啊?不怕累著姑娘?」

    兩個丫頭只擺手,她們怎麼捨得累著姑娘。

    又把侍畫叫了來一起商量。

    最後便決定在婚禮前一天,放她們到霍家,從霍家發嫁。

    出嫁後,仍是伺候霍惜和霍念,但不再貼身侍候了。兩個院子的庶務會交給她們,讓她們在後院和前院及外頭跑。

    「讓秋霜來換了夏荷的位置,再把溫泉莊趙莊頭的女兒冬雪叫過來伺侯,姑娘也盡夠使喚了。少爺那邊,侍畫還在他院中,有一個琉璃和吉祥初一等人,也不必再添人。」

    馬嬤嬤說完,霍惜點頭,「嬤嬤安排吧。」

    看了一眼香草他們,對馬嬤嬤說道:「一會嬤嬤把我的首飾匣子拿來,讓她們三個一人挑一套首飾,再給她們一人一百兩銀子壓箱,當做我給她們的嫁妝。其餘衣料等物,你們到鋪子裡去取,都記我頭上。」

    「謝謝姑娘!」三人也不客氣,痛快地應了。

    侍畫也沒想到,她看中了踏雪,換了個主子伺候,以為從官宦人家換到普通民家,沒想到一下子進到一等國公府里來了,把她和小姐都嚇了一跳。

    哪裡想到霍姑娘會有這樣的身份呢!

    姑娘不僅許她嫁給踏月,還送她這麼豐厚的嫁妝。以後她和踏月會好好跟著姑娘和少爺的,一定會幫姑娘護著少爺!

    隔日,宮子羿設宴招待,霍惜如約而至。

    到了會仙樓門口,剛掀開車簾,斜里伸進來一隻手,嚇了霍惜一跳,定睛去看……

    「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打算一個人赴宴?」穆儼神情不滿。

    「他們夫妻兩個招待我一個,我怎麼不能赴宴?」你是不是多想了?

    「人家倆個,你一個,也不嫌孤單。」還一副有理的樣子。

    「那有什麼孤單。」丫頭們都在外頭候著,睛天朗朗,京城人擠人的,有什麼孤單的。

    不想與他分辯,搭了他的手,下了馬車。

    二人進了會仙樓,被夥計引著上了樓上的雅間。

    對於穆儼會跟著來,宮子羿沒有半點意外。

    或許那日見他無通傳就到了國公府,而英國公對他的到來還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宮子羿心中便有數了。

    怕是英國公也知道了穆大少爺的心意了吧。

    心裡悵然若失。

    看了霍惜一眼,目光很快撇開,轉而招待起穆儼。

    而陳氏也很是熱情地上來拉她的手,招呼她坐下,親自給她倒了茶水。

    「聽說妹妹昨天進宮去了?還見著了皇上?」

    霍惜點頭應是。

    陳氏有些遺憾,「常聽我爹說皇上如何英明神武,就是無緣得見天顏。原先我在京城住著時,家中也常被邀進宮飲宴……」可她哪有機會進宮。

    如今對方的身份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兩截,這樣的機會還有很多吧,可她做為商家婦,卻是再也沒機會進宮了。

    不能交惡,便只能交好了。

    「皇上長什麼樣,我可是好奇的很呢。」陳氏拉著霍惜說家常。

    普通老百姓怕是一輩子都沒機會得見天顏,對皇座上一統天下的皇帝自然會好奇。霍惜便跟她描述了幾句。

    宮子羿在一旁聽了,看了對面的穆儼一眼,也知如今他和他身份天差地別,自己怕是再也走不到那人身邊去了。耳聽著她輕輕低語,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漸漸剝離。

    陳氏做為枕邊人,很快察覺到他的情緒。

    對霍惜說道:「妹妹,聽說會仙樓的說書先生引得滿京城的人追捧,我們在淮安都聽說了,不知妹妹可否陪我到外頭聽書?」

    霍惜自然願意,於是二人一起到外頭連廊上聽書。

    雅間裡,只剩穆儼和宮子羿對坐,二人沉默著,都沒有先開口。

    穆儼本就是寡言少語之人,他跟宮子羿也沒什麼好打交道的,目光便通過打開的窗欞盯著霍惜的身影。

    宮子羿眼神又黯了黯。看向他:「你對她,可是真心?」

    穆儼看他,眼神真摯且認真:「我認識她比你要早。」真不真心,也不需對旁人說道。

    「她少時我就認識她了。」宮子羿不甘示弱。

    穆儼笑笑:「那還是不如我早。」有關於她的事,他心中分明。

    即使知道自己如今沒了機會,但男人和男人間的對決,誰也不想弱了對方一頭。

    宮子羿便說道:「可她先對我有意。」

    「那是她沒理清自己的心意罷了。」

    穆儼神情不動,手指卻捏了捏。他嘴上說的篤定,也明白自己與她相處的日子更多,可對於她的心意,他也懸著心。

    如今她姓霍,姓張,就是還沒姓穆。她對自己又是個什麼感情?

    又颳風又下雨,一夜入冬。今晚要多加一床被子了。親們,注意保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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