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各有堅持
2023-10-09 15:11:17 作者: 芭蕉夜喜雨
花廳內,主賓落座。
安安和哥哥一左一右坐在霍惜兩側,小腳懸在椅子上,愉悅地晃了晃。
扭頭一看,哥哥姐姐坐得端正,便穩了穩身形,小腳也不動了,板正了身子。今天他是主人呢,爹娘不在,他要替爹娘待客呢。
「請老夫人喝茶。」奶聲奶氣的。
對面的王氏暗暗打量三個孩子,心中稱許。
這個霍家,把幾個孩子教養得很好。她聽文弼形容兩個孩子,如何如何出色,只以為是文弼誇大。
沒想到,這兩個孩子比府里養的,一點都不差。
沖霍安笑笑,「謝謝你的茶。」
霍安有些得意,「我家的茶好喝著呢!您請喝。」
霍惜往兩個弟弟身上掃了一眼,「念兒,你帶安安出去玩一會,姐姐跟客人說幾句話。」
霍念也想留下,但看對方進來坐了一會,只打量他們,卻沒說話。便站了起來,招呼安安。
「安安要幫姐姐招待客人。」安安屁股不動。
「安安和哥哥到外頭幫姐姐守著,不要讓壞人過來哦,安安能不能做到?」霍惜哄他。
「能!」安安挺著小身子應了,牽著哥哥就出去了。
王氏看著霍惜跟兩個弟弟的互動,心中暗自點頭。
「你這兩個弟弟被教養得很好。」
「不過鄉野之人罷了。跟高門大戶家的子弟不能比。」
王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寧姐兒,你可是怨祖母了?」
霍惜笑了笑,「您府里那個寧姐兒,不是十年前因悲傷過度隨母同去了嗎?」
王氏嘆了口氣:「那你就是怨了。」
霍惜低頭,看向旁邊茶盞上的花紋。
「當年,皇朝更迭,京中兵荒馬亂。咱家做為新帝一派,處處被人盯著。我擔心你母親受驚,把她送到城外莊子養胎,以至於你弟弟出生,家裡也沒顧上……」
「我弟弟出生,我母親是往府里送過書信的。你們卻對外說他胎死腹中!」霍惜嘴角譏諷。
「府里確是收到你母親的書信,但府里被舊帝的人圍著,我們想做什麼,也無法。」
「我母親的信能送進府里,府里的人卻出不來?人都死了,隨你如何說吧。」
王氏溫聲道:「當年你還小,京中的形勢你不了解。咱家做為勤王一派,舊帝的人恨不得把咱家的人都關起來,拿人去威脅你父。府里從上到下,都夾緊尾巴做人,連府門都不敢出。」
霍惜搖頭,「我不想知道這些。我只知道,我外祖的罪累不及出嫁女,你們卻剝奪了我母親活的權利。還是以那樣的方式。」
王氏沉默,才道:「祖母與你說實話,當時我確實不想要你母親的命。為了整個家族,想讓新帝看到咱一家的態度,只想讓你母親自降為妾,怎奈你母親不肯……」
「若是你,你肯嗎!」
霍惜胸膛起伏,恨得站了起來,「我母親是開了府里中門,從正門迎入的正妻,給你張家生了嫡子嫡女,你讓她自降為妾?」
「為了整個家族,不得已為之。」
「整個張家,只有我母親一人嗎,為何就犧牲她!」
「因為只有你外祖獲罪被流放了!」王氏聲音也揚了起來。
霍惜仰頭閉了閉眼。
「是,我外祖獲罪流放了……所以我母親,我,包括我剛出生不足月的弟弟,就全得為張家犧牲?」
王氏默了默。
帶著絲回憶:「你出生時,是家中長孫女,是你祖父頭一個孫孫,他對你愛不釋手。若得閒,就讓人把你抱來,捧在手心裡,哦哦地搖,逗弄一番。還親自給你取了名字……從外邊回來,總要給你帶外頭的吃食,見你坐在大門口的台階上等他,都不知有多開心……」
霍惜想起那個把她舉高高,給她當馬騎,把她當寶的祖父,眼眶含淚。
王氏想起自個早逝的男人,拿起帕子在眼角按了按。
「當年,你祖父親手把你姑姑送進燕王府,後來,他連笑都不會了。直到你出生,他才又會笑了……寧姐兒,祖母並不想要你們的命,你們姐弟身上也流著我和你祖父的血。」
霍惜斂了斂神,「英國公府里,你不缺孫子女。你跟我說張貴妃,是想提醒我,當年貴妃娘娘可以為家族犧牲,如今輪到我們姐弟,也可以被犧牲嗎?」
祖孫二人目光對視,誰也不讓誰。
「張家走到如今,每一步都不容易。你父親這些年一直四處征戰,身上到處是傷。如今好不容易獲封國公爵位,你想看著他被奪爵,繳械賦閒在家嗎?」
「我知你弟弟是元嫡,但家族會補償他的。錢財不會少了他,將來也會為他謀一個前程。他也可以被記在你母親名下……」
「但他需以庶子名義記在我母親名下,您是這個意思嗎?」
霍惜看她,眼神冰冷,「所以,我母親白死了嗎?」
「我可以答應你,會把吳氏禁足在府里,而且將來張解哪怕襲了爵,也不會給她請封誥命。」
「我不答應!」
霍惜眼神堅定:「吳氏必須死。而且張解當年出生,不過是一個庶子罷了,小妾庶子,踩著我母親,奪了我母親我弟弟的一切,憑什麼還可以得到爵位?」
張解在府里府外,被人小公爺小公爺的叫,而她弟弟呢,在外流落十年。
張解憑什麼壓她弟弟一頭?
「你想看著張家兄弟鬩牆,看著張家被人指指點點,分崩離析?你想讓你父親看著自己的骨肉相殘?」
王氏同樣分毫不讓:「任何人想動搖張家根基,我都不會允許!」
「那請便。張家若是嫡庶不分,動搖根基的也不是我們姐弟!」
王氏看著她,很是不解,她都說了會補償他們姐弟,錢財、前程、婚嫁。都會比別人多一分。
而霍念也會被記在李氏名下,李氏不會少了香火,他們姐弟也不會少了分毫,還會比其他人得的更多,這有什麼損失?
王氏盯著眼前這個與她力爭的孩子,目光閃爍。
如果,眼前這個孩子,是嫡長子,也許就沒有這些事了吧。王氏心中婉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