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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西施舌

2023-10-09 15:11:17 作者: 芭蕉夜喜雨
    廣豐水後院,霍惜正在看著布匹入庫。

    現在整個庫房,包括三元巷那邊,幾乎全是布匹。這要是中不了標,確實有點頭疼啊。

    「舅舅,你挑上十來匹細棉布,送到賀百戶家裡。聽說他家幾個孩子都還小,送些棉布也給他們做春裝。」

    「好。那嚴千戶那裡?」

    霍惜想了想,「也送吧。」

    「行,我親自去。」

    舅甥二人正說著話,夥計帶坎二走了進來。

    「你果然在啊。」

    「穆哥哥?」霍惜有些驚訝,很快回神過來,招呼他到石桌旁坐下。

    楊福和夥計出去給他沏茶。

    坎二頭一次進來,眼睛四下環顧,頗為好奇,「不錯。」小娘子沒有因為被人奪了身份,就此沉淪,反而自強不息,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

    坎二心中佩服,京師見過諸多小娘子,沒一個像眼前這位的。

    見霍惜看他,笑道:「我家小公子頗為喜歡你上次送的銀魚,飯都多添了兩碗。這不,銀魚也吃完了,我順路過來看看你家還有什麼新鮮的河鮮。」

    霍惜笑了起來,沒什麼比送禮送到對方的心坎上,更讓人歡喜。

    「你家少爺愛吃就行。但銀魚趨光,只能夜捕。這段時間,我家裡忙,都沒再夜捕了。」

    坎二有些遺憾,隨口問了句:「忙什麼?」一介漁戶,還有什麼忙得忘了打漁的事?

    「我……我舅舅的鋪里承攬了一個衛所的軍服生意,這些天都忙著這個事,我爹娘也幫著四處收布匹,就沒空捕漁了。」

    「承攬了衛所的軍服生意?」這麼厲害的嗎?還以為這小娘子只是小打小鬧,現在都有能力跟官府做生意了?

    看懂了坎二的目光,霍惜頗為不好意思。

    「衛所里有我們認識的一個哥哥,之前我們運漕糧時他正好是押運官,一路對我們很是照顧,這次也是他給我們遞的消息,我們就遞了實封投狀。現在還沒公示,廣豐水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商號,人家不一定看上的。」

    原來是這樣。坎二點頭。

    官府的承攬,這裡面事情複雜,有時候不是靠實力,更多是看上頭官員的喜好。廣豐水只有一個百戶的關係,想拿下整個衛所的生意,怕是有些困難。

    「哎,沒有銀魚吃了。」

    霍惜看了他一眼,這些天在內外城跑來跑去,也打聽到了對方的身份。

    內城符合條件的穆府,只有那一個。

    想到那個喜歡板著一張臉的少爺,想著聽來的各種關於那少爺的消息,確實,這身份有些尷尬啊。

    她家念兒這樣的,那府里都不想讓他活著。那穆家少爺這樣的,一個前侯爺世子,那西平侯府在西南又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想他死的人更多吧。

    嘖嘖。

    莫名有些同情。

    「這春日的河鮮,也不只銀魚啊。那好吃的多的呢。」想著自家的銀魚能讓他多吃兩碗飯,霍惜忍不住開口。

    「哦?除了銀魚還有什麼好吃的?」坎二很感興趣。

    「那可多了,比如河蝦……」

    「河蝦哪時候沒有。」坎二不是很感興趣。

    「春日河蝦味美啊。」

    霍惜見他不為所動,又說道:「還有春日的鱖魚啊,不是有句詩『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嗎?你想一下,春日裡桃花盛開,被風吹落河面,那鱖魚躍出水面爭搶桃花吃,那吃了桃花的鱖魚,你就說好不好吃吧?」

    坎二拼命咽口水,那吃了桃花的鱖魚得美味成什麼樣!

    「你們能捕到?」

    「能啊。但想吃到桃花鱖魚,那可不是什麼水域都有的。那得專門往那河岸植了桃花的地方去尋。」

    「你家只管去尋來,多少價錢我都包了。」

    「行吧,那我就讓我爹娘去尋了來。」

    「嗯嗯。」坎二舔了舔嘴唇,沒想到還有這等美味,好期待。見旁邊小娘子的舅舅也在咽口水,頓時覺得有股同道中人的感覺。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這江南水道縱橫,不能只這麼一兩種河鮮吧?

    「有啊,還有春日的西施舌,也最為美味。」

    「西施舌?那是什麼東西?」沒聽過啊。

    「就是河蚌。」

    「河蚌?那東西能吃?」河泥里藏著,能好吃?

    霍惜一副他不識貨的表情:「這你就不懂了,春日河蚌最肥美,做不好吃的那是不會做。拿來熬湯,鮮得眉毛都掉!」

    「真這麼好吃?」

    「當然,沒聽過民間一句話嗎『春天喝碗河蚌湯,夏天不生痱子不長瘡』,可見是個頂頂好的東西。」嘁,不識貨。

    坎二又流口水了,拼命點頭:「行行,那你家儘管找去,我們府里都要了。價錢你說了算。」

    霍惜挑了挑眉毛,那少爺不講價了?「行,那你過……三天吧,過三天再來拿。」

    「行,三天後我再來。」坎二高高興興地走了。

    「惜兒,桃花鱖魚估計得讓姐夫往太湖那邊尋啊。咱這邊怕是沒有。」

    「讓爹往六合那邊去看看。再留意太湖過來的船,跟大夥買一點。」

    楊福點頭應下。

    另一邊坎二去國子監接他家少爺出來吃午食。

    尋了一處清靜的酒樓,坎二便說了從霍惜那裡聽到的各種春日河鮮,一邊說一邊掉口水。穆儼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著筷子對著一桌子菜頓時就失了胃口。

    坎二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讓你嘴欠,不能等少爺吃完再說啊?

    現在不止少爺,連他和離一對著一桌子菜都沒了胃口。

    三人沒滋沒味地吃完,坎二又提起一事,說廣豐水正在承攬衛所軍服的事。

    「她什麼時候能接觸到這個層面了?」穆儼有些疑惑。

    「聽說是認識衛所里一個百戶,那人給她遞的消息。」

    「即便遞了消息,她遞了實封投狀,怕也不容易中選。」離一搖了搖頭,軍中生意,多的是人盯著,她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小商號,怕是艱難。

    「少爺」,坎二搬了板凳挨到穆儼身邊:「少爺,你幫幫她唄。」

    穆儼斜了他一眼:「我憑什麼幫她。」

    「少爺,咱多少得有點同情心啊,是不?你瞧人家小娘子,多可憐啊,明明那麼尊貴的身份,卻要流落市井,辛苦討生活,多難啊。」

    「難的人也不止她一個。」我不難?

    任坎二磨了許久,他家少爺就是沒鬆口。

    娘勒,這「西施舌」我竟然讀不好,舌頭捋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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