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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3:10:22 作者: 幾個梨
「應州土匪去搶應州糧倉,早已被人搬空,至於那些霉爛的糧食,是季公子私人拿東宮印鑑,給高價子錢,在附近搜羅,當年賣給季公子霉糧的那位糧商,就是後來盤踞益州的皇商羅綺!」
「因有東宮印鑑,此事便板上釘釘,東宮災禍,由此開始。」朱施潤說完眼眶泛紅。
「那當時的季公子後來如何?」向執安問道。
「季,季公子…」朱施潤欲言又止「季公子一路被郃都追殺逃亡棉州,本想將此事呈報郃都,哪知去一封便石沉大海一封,就在此時,季公子走投無路,便在棉州藏匿。」
「聽來唏噓,後來呢?」向執安只感到那張自己頭上的網,把時間倒推數十年,原來早就織好了。
「季公子自縊了。季公子當年與一女子定情,卻得知此女子成了林老太師的外室,說是外室,其實就是被糟踐了。季公子想尋回郃都報仇,卻得消息說女子是自己心甘情願。東宮已無人生還,陸老也自請離宮,季公子便…去了。」朱施潤講到此處,不禁淚眼婆娑。「季公子不知錢是□□,從頭至尾,賑災一事都是囹圄啊。」
「季公子的定情女子,是大姓么?」向執安問道。
「不是何大姓,」朱施潤遲疑了一會兒開口「季公子寫過些許詩詞。」
「悲叩首莫五角六張,
牽衣投轄窮日夕不厭,
牽蘿莫補復墜珠之痛,
目窕心與求情字蕭解。」
「情字,蕭解。」向執安重複了一遭,說「季公子…是痴人了。」
「那女子再後來便無了音訊,連季公子的碑立在何處,她都不知吧。」朱施潤惋惜又不值的敘道。
「不見得。」向執安的聲音只有自己能聽見。
「今日與先生攀談許久,竟忘了時辰,棉州院落這會兒應整頓不差,那便拜別了。」向執安作揖道。
「載府客氣了。」朱施潤作揖道別。
***
郃都。
唐堂鏡回府收拾些案卷,這會兒院裡只有海景琛與楊立信。
海景琛從劉懿司的事兒中稍有緩和,這會兒站在檐邊逗粥粥。
海景琛還是不會打響指,楊立信光著膀子在砍柴,一副家宅安寧的好日頭。
今日海景琛不想再聊政事,拿著粟米餵粥粥,說「楊立信,你說主子何時能等到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若回了上樑,即刻便會有書信傳來,海先生不必過於憂慮。」楊立信回復道。
「楊立信,你這般的將,想要怎樣的新君?」海景琛又找補了一句「閒話家常,無關政局。」
「主子那樣的吧。」楊立信的膽子可真是大。
海景琛笑了一下,說「也不知唐兄所找的新皇,能不能比主子更雄才些。」
楊立信也不砍柴了,拄著砍刀立在院裡,說「若是好新皇,主子比誰都盼望百姓安定。」
海景琛說「是如此,也但願如此。」
夜色漸顯,楊立信說「之前宮裡送來的蠟燭點完了,安建入獄,又無新皇,內務府現下也顧及不到這兒,不好再去宮中討要,得買些蠟燭了。」
「我與你同去。」海景琛收起了粟米,與楊立信一同往郃都的長街去。
海景琛現下已經不帶唯帽,楊立信翹著蘭花指已將此藥用的甚是手熟,常規些距離也看不出來,院裡都可以在缸里坑裡養些紅魚,供海先生垂釣,不似從前這院子裡經趙啟騖打理,都沒得一點兒能照出容貌的地方。
從前海先生最不願意出院,現下能與楊立信去長街走走,楊立信急急洗手,揚著笑意去接海先生的手。
海先生的手實在太小,襯得楊叔的手跟野人一般。海先生的手又白淨,執筆的時候真是好看,除了海先生畫畫,那畫的粥粥跟顱腦遲緩一樣,大頭小身,爪又很粗,喙又大又寬,怎麼看怎麼呆。
但是楊立信還是很喜歡,覺得海先生畫的除了認不出這是粥粥之外,其他都很完美,是多看幾次次次新的感覺。
海景琛不到楊立信的膀子,小小的一隻在人流中頻頻被擠到楊立信身邊,楊立信攬住了他的海先生,手心都熱的出了汗。
海先生也握住了楊立信的手,在這長街人海,人聲糟糟,火樹銀花之際,似是將隱秘的情感昭示於大白,海景琛想看打鐵花,作勢讓楊立信近一些,在人聲鼎沸之時附耳大喊「哥哥,我想看打鐵花!」
這是海景琛第一次如此軟糯的稱呼楊立信,這讓楊立信的手都微微抽動起來,但是海先生握得更緊了。
楊立信怕海景琛看到自己壓不住的笑意,紅著臉便將海景琛扛到肩上,此刻海景琛只能看到一水兒的人頭攢動,自己置於萬民之中,又被愛人托舉到萬人之上。
楊立信怕摔著海先生,又用手撐著海先生的腳,海景琛覺得不好意思,卻也拗不過,就踩在楊立信寬大的手上。
一榔頭的銀花漫天落下,人群中發出陣陣歡呼,楊立信沒看打鐵花,他只看到了海景琛欣喜如不經事孩童的臉。
笑得如此燦爛生花。
二人接著往長街走,楊立信看著了蠟燭鋪子,又見邊上有筆墨鋪子,便讓海景琛去擇一些,自己又去給海先生買文房。
二人提著東西返回小院兒,海景琛點起了蠟燭。
二人在院內用飯,沒一會兒唐堂鏡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