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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3:10:22 作者: 幾個梨
張百齡還沒張口向執安接著說「但是就是這般不巧,就在張大人要殺劉懿司的這日,丹夷也發起了攻襲,這怎麼辦?這可怎麼辦?這坐實了張大人與丹夷通敵,可是真的這麼巧嗎?我想,我們張大人肯定在想,問題究竟出在郃都,還是出在上樑?」
向執安還是那麼歪著,眸子動也不動,眼角有些紅,嘆了口氣,撣了撣衣袖,說「張大人,你那日捉了我,卻沒有殺我,我一直在思慮為什麼,為何我們的張大人要這麼做?我猜想,是張大人的主子,並不想要我的命,我一介亂臣,我的命留著能做什麼?我算了算,想與我玩個七擒孟獲。你們主子一邊希望我替他安定了這幾州,一邊又希望我明白他的誠意,可惜不巧,殺出個趙啟明,讓你主子滿盤落索。」
張百齡笑起來說「看不出來,載府的戲還挺多,我現在就是要咬死了載府與我通敵,載府又能如何?」
向執安說「看不出來張大人如此不解風情,向某都說到這個份上,張大人還是不領情。我現在只需將你吊起在霄州城牆門口,自能還我清白。噢,忘了告訴你,郃都現下孤軍無援,假以時日,就算我兵壓郃都,他們亦無生路。」
張百齡說「載府若是真做此打算,現在來來找我作甚?」
「自是來給你栓狗鏈,」趙啟騖從黑暗中走出,手上的鏈條拖在地面叮噹作響。「張大人,你將我上樑賣給丹夷,此事不容辯駁,執安如此給你台階,你依然冥頑不靈,那張大人留著性命,我上樑軍心不穩。」
趙啟騖按住了張百齡的腦袋,掐著他的脖子給扣上了粗鐵鏈子。
向執安還是歪著,說「嘖嘖,張大人啊,我想知道,你為何就是這般不喜歡我呢?」
張百齡說「向執安,你若偏居一隅也就罷了,你藏在棉州也可,你為何就得對著郃都虎視眈眈?想送劉懿司做皇帝?是這麼簡單的事兒嗎?從前郃都林家獨大,外戚干權,得督察院起事,已將皇權又攏於陛下手裡,那郭禮這種太監都能鬧騰起來,崔治重打破了權臣平衡,世家子弟沒有生路,漸漸隱匿,你以為是何好事?皇權若沒有權臣制衡,必生禍事!你此番權傾朝野,一家獨政,那劉懿司就是個八歲小兒,你說你不是想扶傀稱帝,是想什麼?」
趙啟騖扯了一下張百齡的鐵鎖,張百齡又說「如若你趙啟騖安安心心的在郃都做個混子,上樑又怎得這般動盪!」
趙啟騖一腳踏在案上,扯著鐵鏈,啞著聲音靠近張百齡說「依張大人之言,現下朝廷之禍竟是因我而起?我不在郃都,就得大肆修廟,就得國庫空虛,就得戰事大敗,就得加重賦稅,我竟從未想過,原來我趙啟騖才是這晟朝將傾的成因?啊哦,張大人,你這麼一說,啟騖明了了,張大人,謝謝你,要不請你輔助我入主郃都,將大晟改姓,反正我身上流的一半劉家血,不為過。」
張百齡被趙啟騖氣的手都發抖,直直罵到「孽畜!你個孽畜!」
趙啟騖一屁股坐在案上,打翻了茶食說「啊?張大人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怎還急了?到時候我讓張大人做內閣大宗輔!我就稱您為'皇太輔'如何?」
向執安笑了一下,張百齡拿著盞子重重的砸出去。說「陛下只是臥榻!現下只是東宮之爭!你你你,趙啟騖,你重逆不道!你天地不容!」
「我看天地不容的是張大人吧?張大人,我就是在等一個時機,也不妨告訴你,太子不可能坐上那天闕之位。至於二皇子,他害翰林學子如此,又暗殺內閣重臣,與神機營養匪棉州,打的什麼算盤,難道張大人不知?」
「張大人啊,既我問你,你一概不知,那也沒什麼作用,張大人就在此地,等著拜見新王劉懿司吧。」向執安偏頭對著張百齡說。
趙啟騖將繩索一丟,跟著向執安出了軍監。趙啟騖說「執安怎麼看?我倒是看這張百齡,還這只是想殺司崽罷了,但是被人擺了一道,恰好通敵了。」
向執安團著手沉思說「張百齡有句話,說皇權若無權臣制衡,必生禍事。這話有點說頭。按咱們張大人的意思,劉懿司死了,他主子定能平衡皇權與外戚。既免了一家獨大,也阻了宦官當道。殺了司崽最受益的人,非二皇子與太子莫屬,太子攏著郭禮,就算想要張百齡這個老官,張百齡也定然佛口蛇心,那既然不是太子,那就是二皇子,二皇子沒有權臣幫襯,孑然一身,看太子這番做派,稍作拉攏,加之自己曾作保上樑一事,又說上樑留劉懿司做質,必然能說動張百齡,張百齡見二皇子一心信任上樑,上樑非不報恩,轉頭擁立三皇子,實為不齒行徑。」
向執安頓了頓又說「但是棋州的倒戈是個轉折,本二皇子想以張百齡殺了劉懿司給太子信號,太子必然逼著皇后讓神機營出兵益州,就算神機營不出兵,郭禮也得出兵,到時候打個人仰馬翻,再讓丹夷一舉進攻上樑,上樑無力為我援軍,那二皇子,便能依仗著張百齡盤桓在衛州之上。二皇子這番不殺我,也是想與我聯手,剷除了太子一黨,我若失了司崽,便不是劉家內鬥,而是亂臣賊子。我長姐還在宮內,厲海寧的性命也在二皇子手上,他料定了我不能再做掙扎。」
趙啟騖與向執安慢慢走著,趙啟騖說「若是如你所言,那張百齡就是一顆棄子了。那為何他就是不願意賣二皇子?我想來,二皇子捏了張百齡的把柄,至於把柄是什麼,也只有他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