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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3:10:22 作者: 幾個梨
「晟朝以郃都為首,自是天下之心。」海景琛又坐回搖椅。
接著說「郃都前戶部侍郎孫蔡司勾結應州刺史郎戈平,偷換下奚軍械,應州狷養私兵。此事可知?」
「工部侍郎張百齡以治理水患之名,一年支出近百萬兩,敢問棋州與霄州水患,可有治理?霄州以鹿氏為民,墊資修溝,現在朝廷還未結清,三年有餘!此事可知?」
「張百齡廣修廟宇,強征佃農與霄州應州荒山之上修建破廟,實則做私兵的跑馬場,此事可知?」
「霄州為何一夜之間兵強力壯,今日之益州,明日之棋州,若今日益州頹敗,再無第二位向氏如上作為。」
海景琛搖著椅子,說「但是若棋州文人,皆以郃都唯心,那麼景琛請問,郃都近一年,有何事真心為民請命?是他唐堂鏡強下官貸,致使益州動盪不斷,還是他神機營楚流水與棉睢通匪,以剿匪為名大肆斂財?是他郃都的天家!將吾師斬於殿前,將忠義一生的玄謀廟算扔進罪人坑狼咬鴉啄,還是他郭禮追殺翰林學子,直直逼退你們入了棋州?」
人群中無聲出聲,刺使說「哪怕景琛所言為實,棋州北連霄州,南臨蒔州,景琛此番,是要將棋州拖入泥潭啊!」
海景琛爆起,「何處不是泥潭!何日才能清醒!郃都罪行擢髮難數!棋州刺史黃中路!吾師當年薦你做刺史那日,他說的什麼!你可還記得?」
刺使支支吾吾不願說話。
不知何時之間有一老者,出現在交戰地間。老者面容醜陋,個子矮小,見老者來了,楊叔與海景琛皆做禮。
老者清了清嗓子,示意海景琛坐著便是。
「吾乃內閣前重輔聶遠案,今日攜景琛與棋州文士相談。遠案未死,得原軍需庫丞向燕庇護,苟且得有半條爛命。黃中路,棋州刺史,別來無恙。」
黃中路慌張行禮,文士們皆拜。
「聶某半生清名毀於變法一節,但聶某變法只為生民百姓,與唐堂鏡之謀如出一轍,變法失利,實為聶某之過,聶某給晟朝百姓,請罪自罰。」
「然,唐堂鏡,我知你在這城牆之後,我亦知你願匡扶社稷。你可知我為何沒收你入門?」
城牆上沒有任何聲音。
「唐堂鏡,舊事紛雜,忠人之事,亦為人道,聶某也與你此刻境遇相仿,蕭瑟之處也有人灼灼其華,社稷其輕,生民其重,若為一己私名將文士之地拱手送於不惜之人,何足痛哉?」
城牆上的唐堂鏡終於回話。
「聶老安好。多日不見。但唐堂鏡入道不悔,向氏屯私兵而謀其位,陰其謀而得人心,將傾之塔亦有餘重,正統大道確需扒骨復肉,但也不是爾等起義謀反之因!」
「愚以為,向氏既洗清冤罪,更該入都詳稟,聶老若心中有民,也該入都重複內閣!而不是在益州圈地為王,與郃都遙望相持!報國萬萬種,向執安狼子野心,景琛於他有救命之恩,聶老與其父有庇護之義,你我道不同,也終有相逢。此番你二人前來,唐堂鏡規勸二位,天下大統之事,朝堂自有謀算,邀二位入仕郃都,亦可匡扶社稷!」
城牆上一片無聲,女牆重啟箭弩。
益州城牆與之相仿,只待一點差池便要兵壓棋州。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聶老對風狂笑起來。
聶老喝了點酒,將酒瓶砸在唐堂鏡的邀函上,酒花砸在那「人」字之中,墨汁沿著酒水,長長的拖出一條痕。
聶老大喊「我何曾沒有抱希望於郃都!我何曾沒有殫慮過朝堂!我以為劉氏帝皇軟弱無能,我與陸老架著也能走上太平!但是唐堂鏡,你告訴我,你告訴棋州文士!陛下在做什麼?他還需要多少廟宇才能成仙?戶部為此出了多少銀錢?掏空了國庫卻將變法之事為餓狼斂財!將聶某熱血混進生民苦血作酒來一飲而盡!唐堂鏡,為何下奚大敗之事郃都一年沒有定論?難道真是那督察院崔治重,朽木無能不成!」
「楚流水私兵已起,太子殿下無德無能,郭禮這會兒在郃都沫著茶煙飄飄欲仙,一口能吹出一萬兵馬一日軍需!唐堂鏡啊!你為何不明白!郃都爛入骨髓,逐鹿之人並非他向執安一人!若你真只想以大統為先!我只告訴你!三皇子劉懿司!也為大統!他得我與海琛親身教授,不日弱冠便會奪那天闕!劉懿及何德何能,劉懿尤其心不正!」
「三皇子劉懿司!才是晟朝最後的骨血!」
聶老喉頭嘶啞。使完了所有的力氣,大口的喘著粗氣。
益州城樓上的向執安已將手指都插入了手心。棋州城牆下的兩個人,是向執安至死不能缺的二人。
棋州城門的緩緩推開,向執安感覺眼睛發澀,這時才喝上一口熱茶。
毛翎在身邊手抖了已經很久,到這時向執安才發現那些咬牙的聲音不是來自自己。
唐堂鏡不知何時已從城樓退下。
黃中路攜棋州文士,迎聶老與海景琛入城。
黃中路彎著腰拜見,聶老說「陸天承當時與我說,黃中路此人謙卑傑優,若他身死,你亦能守住晟朝最後文墨。現在看來,此言非虛。」
黃中路跪拜在地,顫抖著身子,匍匐著落淚。
海景琛將黃中路扶起說「黃刺使,吾代吾師,謝過了。」
聶閣老替陸天承坐鎮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