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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3:10:22 作者: 幾個梨
但是信面上光是執安親啟四個字,已能逼得向執安渾身發顫。
短短几個月,這光景已是翻了天地。
向執安覺得悶,便掀開馬車窗戶瞧瞧外面,倒是司崽,早在包袱堆里睡得口水直流。
「楊叔,下個城,咱歇歇吧。是棋州吧?司崽顛了兩日沒好好吃飯了。」
「好勒主子。日落之前。」
自從向執安從郃都回來,楊叔的稱呼就從「小主子」成了「主子」。
向執安將貼身的最後父親塞給自己的冊子翻閱,怎麼說呢,你只能看見他許多數字,有什麼聯繫,是誰的暗號,或者誰的帳本,都一無所知。
有幾個數字倒是向執安以前見過的。是下奚的軍械開支,但也只能讀懂幾個。
入了朝,明話還得暗說三分。別說這樣的冊本了。向執安將冊子又貼身藏了藏。
另外就是這個奇怪的密章。不像父親的私印,也不像誰的名字,因為沒有油墨,向執安使勁往自己手背按了一按,只有粗糙的紋路,什麼都看不出來。
向執安很惱,是那種控制不住發狂的惱,又更使勁的往自己手背按,還是沒有頭緒。向執安執拗,按了十來下,一次比一次重,也一次比一次狠。終於虎口變得青紫。
作罷。
已經能看見棋州的城牆了。
前方有車馬疾行,肉眼可見的楊叔渾身繃緊了許多。向執安的眼睛一直望著車外,手卻往司崽身上探,只要對方來者不善,一瞬間向執安就要抱著司崽跳車狂奔。
「你們,有沒有藏了一個老頭!」
「軍爺,我是送我弟弟妹妹來棋城投奔親戚,說罷掀起帘子,果真只有一大一小兩人。」
「要是看見了一個面貌醜陋被火燒了的老頭,趕緊報官!」
「知道了軍爺!」
一隊人馬往蒔州奔襲。
很默契的大家都沒有說話。
入了棋州,楊叔回頭看見向執安的眼神,頷首,便驅著馬車找了個隱秘的柴草房旁。
「出來吧。」
馬車未動。
楊叔踹了一腳,「自己出來還是我踢你出來?」
「你這混小子,」馬車下悠悠的爬出一個人,解著肚子上的繩,感情將自己整個綁在馬車車底。
自己架的車,多沒多個人,楊叔自然清楚。示意了向執安,向執安淺點了個頭。
因現在通緝令已發出,向執安長得又甚是扎眼,此刻已經換了女衣又梳了髻,披散著發,又蒙了一點小簾遮臉,怎麼看都是一個含羞帶臊的小娘子。
「你這小娘子,長得真像我認識的一個小公子。」
他沒說話時,向執安還沒認出來。
「聶?聶閣老?」
對面老頭也很是驚訝。
「舅舅,司崽餓。」司崽晃了晃向執安的手。
本來醜陋的老頭,聽完司崽的話,以一個除了醜陋,眼神還要吃人的面貌了。
這醜臉驟然懟近,直逼著司崽,嚇得司崽憋了一口氣,忍了須臾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
「司崽不怕,司崽不哭,這是聶閣老,司崽認識的,聶閣老還抱過你的。聶閣老還教司崽念詩了,對不對?」向執安趕緊抱起司崽撫慰。
「哼,小小子,比你爹還膽小。」聶老不屑道。
「……」向執安。
「聶閣老,你怎麼會在此地?又怎會毀了容?」
「他舅舅,你不會讓我這老頭站在這裡跟你講那一大片事兒吧?」聶老道。
向執安說「是向執安粗陋了。楊叔,找個僻靜處,買些菜飯回來。閣老,我們這一行多的是麻煩,勿嫌。」
「小老頭不講究這個。但是要有酒。」
一張八仙桌。
只點了一盞小小的燈。
四個人,楊叔買了十二個菜。
楊叔自從知道是聶閣老之後便拘謹的很,不過也難怪,雖然變法敗了,但是誰能說這聶閣老不是一己之力扛起整個內閣,而從無嫡系黨派之紛擾,又無攀附權貴之污跡,最重要的,聶閣老,輕嫡庶,納寒門。
朝臣之才。功是功,過是過。
聶閣老貪了兩杯酒才開始說話。
楊叔立在一邊像只呆雞,閣老擺擺手,示意坐下,「你若因我站著,那我也要因皇子站著了。」
四人圍著一張小小的八仙桌。動起筷子來。
「變法失敗,世間都傳我被貶辭官。想必公子也有所耳聞。我確實被貶,但是在你向家事發前三日,我被人擄了,在一座宅院裡,也算好吃好喝的伺候我,直到向家出了事。宅院就無人看守了。」
「您是說,我父親向燕擄了閣老?」
「我被擄的第一日,窗戶禁閉。桌上只有一封信,說三日後要與我面談五家二都之事。期間怕我出差池,便將我留在了宅院裡。」
「嗯…那可能確實是我父親做的。閣老說的三日前,家中確實有事發生。」
聶老說「我知此事涉人之廣,牽錢之多,不敢妄下推斷。我小心行事,依舊被抓,雖蒙了我的眼,但是我也知,不是那國師,就是閹人。後來感覺就是私獄了,我聽見你父親在大喊,我被關在最裡屋,有個小卒過來將我送出了私獄,迷暈了一屋子人。」
向執安問「怎是私獄?」
聶老道「你當這些年我送了多少人去長獄司,連長獄司長什麼樣都記不清?關我那牢,窗外遠了能看見祭德寺,長獄司位於城北,壓根看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