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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2:45:33 作者: 林綿綿
    以他們目前這種離情侶只有一步之遙的關係來說,這個舉動並不算唐突,因為在此之前,他用他的西裝為她蓋住過大腿,這一瞬間,她有種被他的氣息嚴絲合縫包裹的錯覺。

    梁潛漠然而平靜地看著這一幕。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她仿佛被孟懷謙擁入懷中。他的眼中,強勢卻又卑微地將孟懷謙從畫面中替換,落於他心裡的是很久以前的記憶。那時候他也是這樣,不止一次地為她披上衣服。

    寒冬臘月,她穿著禮服從晚宴場所出來,見了他,鼻尖凍得微紅。

    他趕忙大步過去,為她穿上了早就捂暖了的羽絨服,「凍壞了吧?來,手放進來。」

    為了逗她開心,他趁著停車場也沒人看見,撩起襯衫下擺,要用腹部的溫度幫她暖手。

    她笑著去掐他,「滾,少來炫耀你的腹肌,心機狗。」

    …

    梁潛閉了閉眼。

    他們明明相愛過的,他卻後知後覺。

    每一幀畫面都如此的清晰,他忘不了,也放不下,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她披上別人的衣服。

    「其實也不冷啦。」池霜小聲說,「這個點你來幹嘛?」

    孟懷謙抬手,想要觸碰她的髮絲,卻也只是克制地拍了下西裝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溫聲道:「接你下班,忙完了嗎?」

    「還沒呢,我剛來。」池霜說,「不知道要忙多久,你吃了嗎?」

    「剛從飯局脫身。」他笑,「沒喝酒。」

    池霜瞥他,「好啦,我先回辦公室了。」

    「嗯。」孟懷謙頷首,「我等下過去,有我能處理的事情可以列出來。最近氣溫低,越晚越涼,早點忙完你也好回去休息。」

    池霜沒再去管這兩人,腳步輕盈地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這兩人私底下是什麼狀況,但她知道,他們起碼不會在她的地盤鬧起來。

    孟懷謙緩步來到露台。

    在這夜晚,他只穿著襯衫西褲,身上卻不見一絲狼狽,他似乎也只是想透透氣。

    梁潛起身,皮鞋踩在露台的地板上,發出了輕微卻也沉悶的聲響,一點一點地逼近,兩人身形相仿,周身也都是同樣迫人的氣場。

    如果有不知情者不經意地路過,也只會認為這是兩個好友在聊天。

    「孟懷謙,你真的以為你了解她嗎?」

    梁潛搖頭,嗓音低沉,「她看你的眼神我有點眼熟。」

    孟懷謙神情平淡地聽著,眉頭都沒皺一下,只當這兩句話是一陣風。

    梁潛轉身走出兩步後,笑了一聲,淡聲道:「那時候她動了想分手的心時,看我就是這個眼神。」

    她在猶豫。

    她的心還沒有確定。

    如果她說現在她愛孟懷謙,那麼,她曾經也愛過他。

    「對了。」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枚領帶夾,隨手放在了一邊的欄杆上,「這個還你。」

    一併的,也將那些懦弱、憤怒的懷疑與猜測扔掉,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這些了,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誰也不知道,現在是結束,還是開始。

    當初他也以為那個在遊艇上的夜晚,是他的「單身夜」,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卻沒想過那是開始。

    那麼,此刻又憑什麼斷定就是結束呢?沒到斷氣的那一秒,就不是結束。

    …

    很快地,露台上只有孟懷謙,他沉靜地站了幾分鐘後轉身往裡走去。

    他沒有看那枚領帶夾一眼。

    如果說池霜的情緒是一本書,他這輩子都無法參透。梁潛這個外人都能感知到的,他又怎麼可能遲鈍到沒有半分察覺,她的忽近忽遠,她偶爾情緒和眼神的游離,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明明她都看到他了,為什麼要移開視線。

    他反覆揣測分析,他想,可能是他太得意忘形,不經意間說錯了什麼話,或者做錯了什麼事。可是出題的人都沒有給他一個答案,他是最愚笨的考生,只能對著打著紅叉的試卷一籌莫展。

    池霜坐在辦公椅上,手無意識地揣進了口袋裡,摸到了金屬質地的打火機。

    手感不錯,也就懶得去追究他到底有沒有戒菸,總之,他每次來見她時沒有煙味就行。

    她來了興致,隨著咔噠的一聲響,她手中似是有小小的火苗,又咔噠滅了。

    打火機今天很忙,它的主人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它了,此刻重見天日,如此幾個來回,她心裡的那點煩躁也就消失不見了。

    咚咚咚——

    門口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她現在都不用猜,就能憑著這些細微的區別分清楚敲門的是孟懷謙還是別人。

    「進來——」

    她將打火機又放回口袋,感覺到室內有些熱,明明只要脫了外套就好,她卻好像忘記了,走到窗戶那裡推開一條縫,涼風迫不及待地鑽了進來,微涼而清爽。

    入了夜後,玻璃窗也成了一面鏡子。

    她倚在窗邊,即便背著身,也能清晰地看到門被打開,孟懷謙出現在了這面鏡子裡,也出現在了她的眼中。

    她現在還記得的、印象深刻的,加上這回,有三次這樣的鏡中對視。

    第一次時,她煩透了他,凶他、罵他、驅趕他,他卻固執地怎麼也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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