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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2:45:33 作者: 林綿綿
每個人都跟她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很快地她就會好起來。
可她不知道要多久,更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能到來。
她只知道,她好想他。
哭得筋疲力盡時,她乾脆躺在地板上,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別墅門外,孟懷謙倚著牆,她的哭聲逐漸越來越輕,直至安靜,他抬頭看了一眼今晚清冷的月亮。過了一會兒,他才按了門鈴,今晚發生了什麼事他暫時還不知道,司機只提起一件事,池霜回來時腳步虛浮,身上帶著酒氣。
她喝了酒。
他有些放心不下。
門鈴響了很久,池霜起身,慢慢挪到門口,看著顯示屏里的人,她聲音沙啞地問:「姓孟的,你又來?」
孟懷謙看不到她,聽著她的嗓音仿佛受過傷一般,蹙了蹙眉頭,「你還好嗎?」
很好。
池霜突然慶幸還有個人上趕著要當受氣包。
你還好嗎?
孟懷謙是不是只會說這句話。
請問,她現在全身上下,有哪裡看起來「好」?
她當然不好!!
她氣沖沖地大力拉開了門,脫了一隻拖鞋狠狠朝他砸去,「白天不是都跟你說過,不要再來找我,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聽不懂?孟懷謙,你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全靠我這人遵紀守法!」
孟懷謙沒有準備,下意識地接過她那隻鞋子。
緊接著迎來她一頓劈頭蓋臉的罵。
別墅外的三個司機紛紛低頭作鵪鶉狀,只恨自己不是瞎子聾子。
給孟家當司機也有幾年了,哥仨誰見過孟總這般被人對待過?
而且……孟總還低聲下氣。
孟懷謙彎腰半蹲,將那隻拖鞋放在她腳邊,「對不起。」
冤冤相報何時了。
池霜腦子裡冒出了這句話,今天溫晴被她氣到想原地去世,現在她又被孟懷謙氣到二佛升天,可謂是完美閉環。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孟懷謙刻意忽略了她紅腫的眼睛,「我讓阿姨給你煮點醒酒湯,好不好?」
池霜本來想惡聲惡氣地說「你去喝孟婆湯比較好」時,喉嚨湧起一股噁心,她臉色一變,連鞋都顧不上穿,轉身往洗手間奔去。她今天喝了不少酒,情緒又大怒大喜大悲,腸胃第一個就開始反抗,她蹲在馬桶前乾嘔了好久。
孟懷謙遲疑了數秒,還是進門,怕她會生氣,即便焦急,他也沒忘記脫了鞋子才進去找她。
洗手間的門也沒關上。
池霜眼睛含淚,餘光掃見穿著黑色棉襪的一雙腳,視線慢慢上挪,是褲線筆直的西褲……最後是那張欠揍的臉。
她艱難地起來。
他想上前來扶她,被她呵斥,「別碰我,滾!」
他只好頓住,目光專注地看她,看她步履虛浮到洗手台前。
她打開水頭,粗暴地捧起一捧水洗臉,頭髮都被打濕了些許,又往牙刷上擠了牙膏,沒一會兒,安靜的屋子裡響起了如電流般的輕微聲響,她冷冷地看向鏡子裡的他。
如果說眼神可以殺人。
孟懷謙此刻已經跟梁潛在地府相聚了!
明明她背對著他,兩人卻能在鏡子裡對視。
她才難受過,眼尾泛紅,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這個耳聾眼瞎聽不懂人話的臭狗屎怎麼這樣討厭!
孟懷謙有幾秒的愣怔,接著注意到了她今天穿的裙子前襟被水打濕,半透明地貼著鎖骨,甚至有水珠順著她的面頰滑落。他敗下陣來,暫時離開。
他並不是真的離開,而是來到了廚房。很謹慎地找到食材,先用溫水給她沖了蜂蜜水,又打開燃氣灶燒水煮雞蛋。他對這些並不熟練,即便在國外留學那些年裡,他一切衣食住行都有人妥帖安排好,這也是他第一次為別人做這些事。
奶鍋里的水沸騰著。
這樣照顧池霜,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內里已經千瘡百孔,可他哭不出來,從小到大,父母也好,老師也罷,幾乎所有的人都告訴他,他應該成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應當臨危不亂、處變不驚,逐漸地,他也真的變成了這樣的人。所有的情緒都被隔絕,哭不出,笑不出,仿佛已然麻木不仁。
如果是真的麻木,倒也好了。
他看池霜,就像在看自己,他想,或許池霜好起來了,那他也該好了。
池霜是他的參照。
…
池霜又沖了個澡,洗去了一身酒味,當她素麵朝天、臉色慘白出來時,早應該滾蛋的人居然還在家裡,他手裡端著盤子,見她過來,還低聲說:「如果胃裡有點空,先吃點雞蛋吧?」
「你怎麼還沒走?」她沒好氣地問。
孟懷謙盯著她還沒吹乾的頭髮,頓了兩秒,「我這就走。」
走出幾步後,他停下來,聲線在這深夜有幾分沙啞,「如果有不舒服,可以給司機打電話,我已經讓他們去買了解酒藥,現在就在車上。」
沖澡也沖走了池霜的怒火。
夜已經深了,她沒力氣跟他吵跟他折騰了。
孟懷謙走到玄關處時,看見被他擺在一邊的那隻拖鞋。粉色拖鞋毛絨絨的。
一旁的鞋架上有著鞋跟如尖刀的高跟鞋。
-
翌日。
孟懷謙跟好友程越、容坤在辦公室商議著如何將梁氏的影響降到最低,他們四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即便是在不同的國家留學,也經常相約組局,現在梁潛不在了,他們三個人也應該幫他解決所有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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