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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自己主動還錢的行為看起來有點二，才湊了這麼一個二氣哄哄的欠款額，還被鄭春山調侃的看了一眼？

    鄧琳琅沉重的接過那張紙，以為娘分紅三十三塊錢很多的大妮，小腦袋都快貼到鄧琳琅身上了，她感到深深的自責。

    剛才那些人在生產隊部說的話，小孩兒都聽到心裡去了，知道因為自己娘才被人說嘴。現在又因為自己一句話，人家說娘得還這麼些錢，大妮沒臉再說話了。

    「大隊長，我按照生產隊的順序還吧。不過能不能請大隊長和鄭會計替我保下密，別讓其他生產隊知道，我已經還了一隊的材料錢。剛才我們生產隊分紅的時候，謝紅玲就提到大妮占了生產隊口糧的事兒，要是其他生產隊知道我先還了一隊，會不會對我們娘兩個意見更大？」

    窮人鄧琳琅，不得不把大妮拉出來賣慘，實在是布錢還沒到的手，她手裡的錢不多了。

    陳老實笑著點點頭：「行，一會兒讓春山跟你走一趟當個證人。」

    鄭春山有些不願意的說：「大隊長你就看不得我清閒，明知道我明天還得上日雜店買鐮刀和鋤頭，還打發我跑道。」說完眼睛往鄧琳琅身上溜了一圈。

    自以為隱晦的動作，鄧琳琅還是感受到了，還想讓自己主動開口是咋地？好感刷一波就夠了，刷太多別人當成理所當然多傷感情：「鄭會計要是累，我後天再來找鄭會計也是一樣的。」

    陳老實嘲笑的看了鄭春山一眼，光棍的問：「小鄧你明天有事兒沒，要是沒事兒的話跟春山一起進趟城吧，回頭我跟許茂林說給你記十個工。」

    鄧琳琅直接搖頭：「牛棚那邊許大叔自己都忙活半個月了，我想明天去替替他，讓他也歇兩天。」

    「你們生產隊就兩頭牛，原來不就是許大富一個人養著嘛。」陳老實聽出鄧琳琅的推托之詞，看向鄭春山：「你那大梁和椽子錢，咋還給小鄧按市價算呢，直接算六十。」

    鄧琳琅一臉惶恐呀：「大隊長，大隊能把椽子先借給我用，我已經感激不盡了，咋還能占大隊的便宜呢。」

    「不是你占大隊的便宜，那東西是上級撥的又不是大隊買的，給有需要的社員應急也不是做買賣，不能按市價嘛。」陳老實的理由充分。

    一下子少了三塊六毛錢外債，窮人鄧琳琅是欣喜的，不是因為外債減少，而是材料錢終於不再二呵呵的。

    一定是這樣。

    帶著這股高興勁還上一隊的錢，鄧琳琅帶著大妮回小莊頭的時候都是高興的，到家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小孩似乎回到了初見的那一天，十分沉默。

    「大妮，你怎麼了，是走累了嗎？」鄧琳琅有些自責，一下午孩子跟著自己，領完分紅去大隊，從大隊部又去了一隊，再從一隊走回小莊頭，算下來走了十多里路，大人都覺得累，難怪大妮興致不高。

    大妮搖了搖頭沒說話，鄧琳琅讓她去炕上躺著歇會兒：「你去歇一會兒，娘今天晚上給你做大米飯吃，你沒吃過大米飯吧？」

    大妮還是搖頭，還用水汪汪的杏核眼看鄧琳琅，小心的問：「娘覺得我是累贅嗎？」

    怎麼這麼問？

    鄧琳琅終於發現大妮不是身體累，而是思想負擔重了，跟她一起坐到炕上，把小小的孩子摟在懷裡，輕輕順著她的頭髮說：

    「你咋能是娘的累贅呢。你懂事又聽話，幫娘幹了多少活，還能陪著娘聊天、給娘做伴，別人欺負娘的時候，你還能保護娘。我們大妮這麼能幹，別人都可羨慕娘有大妮這麼貼心的閨女，所以大妮不是娘的累贅，是娘的小福星。」

    大妮的頭靠在鄧琳琅身上，好一會兒才說：「因為我她們才說娘的壞話。」

    如果謝紅玲現在在鄧琳琅面前，她會毫不猶豫的給她兩下子——對她有意見衝著她來好了，為啥拿一個孩子說事？這要是給大妮造成啥心理陰影，鄧琳琅不介意好好給謝紅玲點教訓。

    當前還是安撫大妮的情緒最重要：「你看謝紅玲說娘壞話的時候，別人是不是沒相信。鄭奶奶和孫奶奶，還幫著娘說話呢。所以謝紅玲說那些話是因為她自己眼皮子淺，只盯著眼前那點利益。別人說的不對，咱們就當她是狗放屁，不能往心裡去，老是尋思別人咋說，是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大妮聽出鄧琳琅沒有怪她的意思，精神明顯好多了，問：「鄭奶奶說把書念到狗，狗也會念書嗎？」那她跟著娘學認字，是不是跟小狗一樣了？

    這孩子心思太細、記憶力也太好了。

    鄧琳琅沒喝斥大妮啥話都學，還把鄭秀敏沒說完的話補充全了告訴大妮：「鄭奶奶的意思是說，有的人雖然念了書，可書里的道理沒學明白，還不如小狗狗。」

    大妮細聲細氣的承諾：「我要學明白道理，我比小狗狗強。」

    「對，娘的大妮可比小狗狗強多了，誰也不如娘的大妮。」鄧琳琅總算把毛擼順了，聲調都比剛才輕快多了：「大妮，以後有啥事兒都要直接跟娘說，不能一個人悶在心裡瞎琢磨讓娘著急，知道嗎？」

    大妮連忙點頭：「娘，我知道了。」

    娘兩個把話說開，便開始忙活晚飯。還是大妮燒火，看到鄧琳琅拿出潔白的大米，小嘴張得老大：「娘，這就是大米呀，跟高粱米一樣吃嗎？」

    「大米比高粱米好吃多了。」鄧琳琅洗好米後放進水裡慢慢攪動，不忘記囑咐大妮不能跟小朋友說自己家吃過大米飯，因為別的小朋友可能都沒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