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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8 15:12:56 作者: 陸今宜
他的手很大,不過一隻,抓住她手臂時便輕鬆占據了大半。
寧枝瞥見他用力時,手腕嶙峋,青筋暴起,那冷白如月光一樣的膚色讓他分明的指骨也染上禁慾的味道。
衣料相貼處,有隱隱的,不可察的火花在迸濺。
是她身上的溫度在不自覺升高。
寧枝下意識吞了口唾沫,退開稍許,卻幾乎在一瞬間,被奚瀾譽略微使勁,拽回了身邊。
「做什麼……」
奚瀾譽手掌上移,虛攬住她的肩,那清冽的雪松霎時順著微風和他磁沉的嗓音流淌進她的血液,「上回陪你演一場,這回輪到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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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枝直到進屋,臉上那股熱意才漸漸散下去。
說來也奇怪,她心中分明知道這只是演戲,但當奚瀾譽果真半攬著她時,她竟有種不自覺的緊張。
寧枝嘆口氣,興許是他這人存在感太強,實在無法忽略。
這是座極具生活氣息的小院,各色蔬菜瓜果各占一塊地,牆上爬滿了應季的絲瓜藤,其上沉沉墜下不知多少綠油油的新鮮絲瓜。
當然,主人並非純實務派,躍過這半邊,另外一半則鬱鬱蔥蔥種了些不知名目的花草樹木。
寧枝只認出,那占地最大的一棵,是新抽生的山茶樹,瞧著長勢喜人。
而這樹旁鑿了口水井,井口渾圓,固定的石塊或因使用頻繁,已缺了塊邊角,有個明顯的豁口。
旁邊放著的水桶正瀝著水,很顯然才用不久。
屋內有人聽到動靜迎出來,聽得出,那語氣是真意外,也是真高興。
「瀾譽來啦?」
奚瀾譽「嗯」了聲,說:「來給您慶生。」
何信芳將手在裙擺上擦了擦,喜得眼角皺紋都堆起來,笑說:「你這孩子,前段日子不是還說沒空?」
奚瀾譽說:「正好路過。」
說話時,他搭在寧枝肩上的手指無意識碰了下她的鎖骨,寧枝身體反應快過大腦,條件反射般顫了下。
奚瀾譽退開稍許,朝何信芳介紹:「這是寧枝。」
「真好看。」何信芳善意的目光將寧枝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並無不適,反倒有種長輩般的體貼,「你們倆往這一站,比我小時候看的那畫報里的明星還要養眼哩。」
奚瀾譽勾了下唇,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掏出一支,立在院中點燃。
何信芳順勢上前握住寧枝的手,笑著問她:「一路過來累不累,就當這裡是自己家,晚上想吃什麼,就到院裡摘新鮮的絲瓜燒個湯好不好,瀾譽嘴挑,你呢,你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寧枝被她的熱情感染,也笑著說:「您一下子問這麼多,我都來不及答了。」
奚瀾譽恰好抽完那根煙,邁步走過來:「她沒忌口,您今天生辰,就別下廚了,我讓人送過來。」
何信芳不贊成:「浪費那錢做什麼,咱們自家院裡種的吃了乾淨,外面那些,指不定放什麼了呢。」
奚瀾譽由著她:「行,您隨便弄幾道就是。」
何信芳「誒」了聲,將圍裙系了系,還不忘招呼寧枝:「寧小姐,你隨便逛,隨便看,要嫌等得無聊,就讓瀾譽帶你出門走走,媛媛一會兒也該回了。」
寧枝應了聲。
待人離開,她小聲問奚瀾譽:「我該稱呼她什麼?」
她對奚瀾譽,敬畏有之,疼愛亦有之。
兩人結婚至今,奚瀾譽壓根沒提去見他父親,反而是先來了這裡。
可見她在奚瀾譽心裡有不一般的地位。
奚瀾譽看眼寧枝,「叫她何姨就行。」
寧枝「哦」了聲,問:「她是你們家的阿姨?」
奚瀾譽沒說話,只盯了她片刻。
寧枝說:「算了,當我沒問。」
「沒什麼不能問。」奚瀾譽又抽出根煙咬在嘴裡,並未點燃,嗓音沉沉,「小時候的。」
兩人站在那棵高大的山茶樹下,她們分明只是因世俗而湊在一起的假夫妻,寧枝卻凜然得,在此刻覺察,她似乎真的觸摸到奚瀾譽生活的邊緣。
但也僅僅是邊緣那模糊的一層罷了。
……
就在晚風又送來一陣煙味時,有道興高采烈的清脆聲音從門外傳進來,「瀾譽哥,你來啦!」
大學生打扮的小姑娘衝進門內,剛準備朝奚瀾譽撲上去,便被屋內聞聲而來的何信芳呵斥住:「瀾譽哥哥結婚了,不許跟小時候一樣纏著她。」
小姑娘站在原地撇嘴:「抱一下都不行嗎?」
奚瀾譽將煙碾滅,往後退了一小步,問:「去哪瘋玩了,熏得一身油煙味。」
「有嗎?」何媛媛低頭聞了聞,仰臉俏皮答,「好像是有一點,我還是先上去換身衣服吧。」
說完,何媛媛頭也不回地跑上了樓。
從始至終,她都沒問寧枝是誰。
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寧枝覺得,何媛媛不喜歡她。
而這一點,在她換好衣服下樓時得到驗證。
正青春的少女可以駕馭任何可愛的風格,卻很難將職業裝穿出味道。
何媛媛不知從哪翻出一身跟寧枝差不多的套裝,尺碼雖合身,卻怎麼看怎麼彆扭,有種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視感。
小姑娘藏不住事,眼神往哪飄,有多緊張,全都在臉上和小動作里展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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