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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8 15:12:56 作者: 陸今宜
兩人相識於大學,那時寧枝跟錢維遠鬧翻,從那個家裡搬了出去。不幸錯過住宿申請,她只能在外面租房,鄭一滿恰好是她的房東。
寧枝本就不是熱絡的性子,大學又不住宿舍,獨來獨往慣了,因而這麼多年,也就鄭一滿這一個朋友。
乘電梯時,寧枝順口問:「你今天怎麼在這裡?」
鄭一滿嘆氣:「昨晚在這附近有應酬唄,累死了,錢難掙屎難吃。」
寧枝拍拍她的肩:「鄭老闆辛苦了。」
身上有些難受,黏糊糊的,寧枝扔下包就去洗澡。
洗完出來她接到錢維遠的電話,果斷按滅,對方堅持不懈打來,屏幕亮起第三回 ,寧枝接通,「什麼事?」
錢維遠似乎沒料到她會接,愣了片刻開口:「枝枝,是爸爸,外婆說讓你見見的那個奚總明天有空,我一會兒把地址和時間發你手機上,你到時候記得早點去,別讓人家覺得咱們失禮,爸爸說多你不愛聽,奚總這樣的青年才俊跟你是匹配的,咱們兩家呢,也有生意往來,到時候親上加親,你說多好?」
頭髮還沒幹,垂在肩上濕漉漉的,寧枝有點煩:「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錢維遠「哎」了聲:「有空也回來看看,你自己算算,你都幾年沒回家了。」
「嗯。」寧枝掐斷電話,插上吹風機專心吹頭髮。
暖風溫熱,她忽然自嘲地扯了下嘴角,離開那個家幾年,錢維遠給她打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現在突然想起她這個女兒,怕不是重點在「生意往來,親上加親」這八個字吧。
鄭一滿在外面聽了半天,見吹風機響起,她推門進來,「又是你那個半路冒出來的爹打來的?」
寧枝關掉吹風機點點頭。
鄭一滿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合著這麼多年才想起自己有個女兒可以賣唄,我跟你講,前幾天我讓我爸給我查了一下,錢維遠最近公司遇到點麻煩,正四處找人幫忙接盤呢,你最近注意點,別被他坑了,反正——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寧枝仰頭,重複一遍:「我明天要去相親。」
鄭一滿瞪大眼,「你瘋啦!不是,錢維遠能有什麼好東西介紹給你啊!上回是個豬頭三,再上上回那年紀當你爸都綽綽有餘,枝枝,」鄭一滿十分擔憂,「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腦子裡進了沙子,才會講這種胡話?」
寧枝無奈,兩手撐在床後,好笑看她,「你怎麼比我還生氣。」沒等鄭一滿開口,寧枝接著說,「外婆讓我去的,我不想讓她擔心。」
鄭一滿還想說什麼,寧枝搖頭打斷,「外婆不會害我,就當哄她老人家高興。」
事已至此,鄭一滿只能拍拍她的肩,祝她好運。
寧枝算是她外婆一手帶大的,祖孫感情深厚,她可以拿任何人的話當耳旁風,但是她外婆的不行。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鄭一滿迷迷糊糊間問:「你明天的相親對象叫什麼啊?」
黑暗中,月光鋪就地面,寧枝聳聳肩,無所謂回:「不知道。好像姓東?」
「沒聽說北城誰姓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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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定在北城有名的黑珍珠餐廳,Blue。
寧枝沒化妝,簡單的米色毛衣套裝搭配切爾西短靴,儘管這樣,她一進門還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侍應生估計提前見過她的照片,迎上來說:「寧小姐是嗎,奚先生在包間等您。」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沒想到他已經到了。
寧枝邊走邊恍然,原來這人姓奚?
那到底是奚還是西還是席?
錢維遠發來的資料她看都沒看,現在後知後覺意識到,她看他是張白紙,而他興許已對她了如指掌。
越往包間走越安靜,大廳里刀叉的碰撞漸漸變得朦朧,這是個隱秘性極佳的地方。
當周圍靜到連腳步聲都吞沒,只余清淺呼吸時,侍應生將門推開。
寧枝一眼望見,裊裊煙霧中,安靜沏茶的男人。
他戴一副銀絲邊薄框眼鏡,氣質懶倦,襯衫鬆開一顆扣子,袖口挽至手肘,平常興許戴表簽字的手腕,此刻正略微翻轉,為她斟上一杯茶。
不知是他給她的感覺,還是這屋內空調溫度果真調得低,寧枝總感覺,這裡面是比外面要冷一些。
她不動聲色坐下,並不接面前的那盞茶。
男人掀眼,嗓音低沉悅耳,透著獨屬於上位者的溫雅:「寧小姐,又見面了。」
視線對上,寧枝心口不自覺跳動了一下。
「是你……」
原來那日在停車場,並非她的錯覺,他果真是認出了她。
寧枝愈發後悔,自己未曾提前看一眼他的資料,跟這樣的對手交鋒,似乎比她考進附醫還要難。
她無意識摩挲了一下杯壁,猶豫該不該先發制人,對面的男人忽然起身,走到窗戶邊,將窗推開,摸出一根煙,「介意嗎?」
寧枝搖頭:「你隨意。」
Blue餐廳繞花園而建,不規則的多邊形窗宛如畫框,將滿園春色都框了進來。
然而,這一切都不如倚在窗邊,徐徐點燃一根煙的男人。
平心而論,拋開周身貴氣,他的長相,也是毋庸置疑的好看。
不同於當下流行的濃顏系長相,他更偏向成熟清貴的淡顏。
薄內雙,高鼻樑,唇薄度恰好,下頜線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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