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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8 15:11:29 作者: 漠北大雁
百官們齊聲擁戴。
「皇上英明!」「皇上有大德!」「臣支持皇上的決定!」
*
德勝年四月二十三日,百花宴的前一天,宣國更改朝綱,廢除「女子不得入朝為官」的祖制,增設女子學堂,女子可同男子一起參加每年的科考,和男子一樣有機會踏上政途。
王府,惜晉齋的書房,王爺沈敖、沈義和蘇溪坐在桌案旁話家常。
黃昏日落,夕陽穿過茂密的竹林,在露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清風徐徐,木質隔斷上的綠色窗簾盪著簾角,在風中划過優美的弧度。
一道金黃色的陽光恰好落在桌案的正中間,隔開父子三人。
沈敖取下他的佩刀放在桌案上,猛地灌一大口茶。
「小兒啊,皇上此舉全是為了你,你可不能沒良心啊!」
沈義往嘴裡丟了顆果脯:「放心,她不敢。」
阿弟要是敢做對不起皇上的事,他沈義第一個不饒她。
蘇溪破天荒地沒和爹爹和大哥頂嘴。
從前他們提起陸江,她能腳踩在凳子上,凶神惡煞地念叨一個時辰。
她給爹爹倒一盞茶,又給大哥倒一盞茶,姿態很是謙卑。
「爹爹,大哥,你們當真如此喜歡他麼?能說說理由麼?」
沈義挪開面前的茶:「理由?」
皇上有權、有錢,為人義氣還大方;
他體恤百姓、優待百官,懂得籠絡人心,知曉查人善用,跟著他一輩子吃喝不愁、風光無限;
更別說他長得好、身材好,性子雖陰冷但絕非卑劣之人,是有情有義值得託付的夫君。
沈義話說多了,口乾,飲一口茶。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對你好。」
平日裡吊兒郎當慣了的沈義,掏心窩子說話的時候,總有一種不真切的距離感,仿佛窗外的光暈都打在他身上,金燦燦的,甚是惹眼。
蘇溪握緊茶盞。
沈義繼續分析。
論權,爹爹正一品,阿弟從二品,他正三品。滿朝百官,沒有哪家比王府的權勢更大;
論錢,王府雖不算富甲一方,但哪怕阿弟一輩子窩在家,啥也不干,爹爹和大哥也能養得起她;
更何況,江南的國公府不會窮著阿弟,阿弟的字畫又能賣出天價,怎麼著也是富裕的人。
阿弟有權有錢、有名有利,她未來的夫婿,爹爹和大哥還圖他什麼呢?
「我們就圖他對你好。」
只要他對你好,他就是沈義的妹夫、他就是沈敖的女婿。
至於其他的,那是附屬條件,加分項而已。
同為男人,沈義和爹爹再清楚不過,皇上對阿弟是不是真心、是不是真情。
他們不是瞎子,不會把阿弟往火坑裡推。
蘇溪濃密的眼睫毛微濕。
茶水是溫熱的,徐徐熱氣升起,在她漂亮的眸子裡形成一層水霧。
陸江待她好,好到她的家人為他說話、為他打氣、為他出謀劃策。
爹爹和大哥如此,寒雪和夏末也如此。
難道,真是她看不清麼?
沈敖拍著蘇溪的肩膀:「小兒啊,你心裡有沒有皇上,你比誰都清楚。」
若是她心裡沒皇上,當年不會連哄帶騙,把人家折騰到床上;
若是她心裡沒皇上,不會惦記人家三年;
若是她心裡沒皇上,不會知曉人家的真實身份後,一直耿耿於懷。
所有的耿耿於懷,不過是在意;所有的在意,不過是放不下。
沈敖想起什麼,神色變得悲憫:「小兒啊,莫要等到爹這個年紀,莫要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
蘇溪的鼻尖忽地酸澀,撲進爹爹的懷裡。
爹爹想娘親了,她知道。
蘇溪吸了吸鼻頭,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般,說出這些天一直糾結的事。
「其實,我已經不恨他了。但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他......」
「哎呀,這都不知道?阿弟你那些話本子,白看了嗎?來,大哥幫你捋一捋。」
大哥和爹爹一邊說笑一邊開導蘇溪。
蘇溪自小沒娘,沈敖既當爹又當娘,把蘇溪捧在手心裡養;
沈義只這一個阿弟,從小就被爹爹教導:沈家的男人,是扛家的;沈家的女人,是用來疼的。
父子三人說過心裡話,沈義問蘇溪:「對了,阿弟,你在承乾殿說的那幾句是啥意思啊?」
「哪幾句?炮二平四、卒五平六,兵四進一?沒意思,隨口說的,唬皇上的。」
「你?」沈義在蘇溪頭上敲了一下,「就你有膽戲弄皇上!行,我不和你們說了,我還有事,得出去了,不在家用晚膳。」
沈義從桌上的小盤子裡,抓了把糖果揣進兜里。
他養在外頭的小美人總說她嘴裡沒味,想吃些酸的。
「大哥,你要去哪啊?怎地最近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額,有是有的,不過......」沈義拉開書房的門,「不打算告訴你們。」
蘇溪瞧著大哥瀟灑的背影,「爹爹,兒大不中留,大哥有秘密了!」
*
用過晚膳,蘇溪一個人在東廂房發呆。
先前在書房,大哥沈義問她:
——你看見皇上的時候,會心跳加速嗎?他親你的時候,你會很期待嗎?換做別的男子,你願意和人家睡一張床、蓋一床被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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