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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8 15:10:16 作者: 漠北大雁
事實上,她確實得了一位「白衣女子」的指點,只是那位白衣女子特意避開侍衛來見她,且強調不可對任何提及這件事,她自然不會泄露對方的蹤跡。
那位白衣女子,貴太妃總覺得似曾相識,好似從前在哪見過,甚是親切。
然,對方的容貌、說話的聲音和語調卻是極為陌生的。
寥寥數語,仿若能直擊她的內心。直到對方消失,貴太妃都沉浸在恍然如夢的煙雨里。
若不是陸衛青急切地追出來、言之鑿鑿說看到了對方,或許,貴太妃也不敢確定,爾虞我詐的皇宮,真會有人在危難時刻幫她一把。
貴太妃很是感懷,回未央宮換了衣裳,來不及歇口氣,徑直去了大理寺監牢。
能夠讓她和蓮兒見上一面,已是陸衛青目前能做的最大的讓步。
*
蘇霓兒回了仁壽宮的秘密小院子。
出去在雨幕里走了一遭,裳裙的下擺多少沾了些泥土和水漬,濕漉漉的黏在身上,不舒服得緊。
她泡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乾淨的衣裳,窩在窗邊的軟塌上看院子裡淅淅瀝瀝的秋雨。
也不知貴太妃聽進去了沒有。
當時,她撐著油紙傘和貴太妃說話,忽地感受一道強勢又灼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這道視線太過熟悉,她便是不回頭,也知道是誰。
於是,她匆匆交待幾句,往天幕的方向離去。
那是一個長下坡,石階的拐角處是迂迴的長廊。
得益於前世她對皇宮的熟悉,很快便甩掉急急追出來的陸衛青。
窗外的秋雨綿綿,秋風除了涼意,還有些淒淒的蕭瑟。
蘇霓兒豐I潤的下巴磕在冰涼的窗棱上,生硬的觸感有些疼。
疼得好。
疼痛讓她清醒地意識到,皇宮並非久留之地。
待陳國輔的事解決了,待殷娘緩過這段日子、徹底沒了心結,她還是會回到自由自在的市井之地。
那兒才是她的嚮往!
這般想著,青衣進來了。
青衣將打濕的油紙傘放在屋外的檐下,又在石階上颳了鞋底的泥,探向軟榻上懶懶的蘇霓兒。
「您猜猜,我們走後,皇上做什麼呢?」
蘇霓兒拉過薄裘蓋在腰間,打了個哈欠,隨口一問,「難不成要掘地三尺把我挖出來?」
「不,您誤會了,皇上呀,壓根沒把您當人看!」
青衣頓了頓,隨即吐了吐舌頭,笑道,「呸呸呸,瞧奴婢這張嘴!奴婢是說啊,皇上多半以為自個見到了您的鬼魂!」
貴太妃離開承乾殿後沒多久,皇上招來欽天監卜卦算命,又喚來佛恩寺的高僧念經,念的是超度經,黃色符紙上寫的經文正是蘇霓兒的生辰八字和名號。
此刻,承乾殿外熱鬧著呢。
蘇霓兒聽罷,仔細地分辨,隱隱有鑼鼓宣天的聲響傳來,就在承乾殿的方向,隔著厚重的雨幕,聽不太真切,卻是真實存在的。
蘇霓兒便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自她「死後」,除了亂葬崗扒墳,陸衛青並未在人前表現出對她的思念或是在意。
像這種誦經超度的行為,更不曾有過。
宮裡規矩頗多,緬懷和祭奠亡者更是講究。
除了特定的日子,任何人不許私自燒紙或是請道士、聖僧等做法。
就連太后殷娘,也只是在仁壽宮給蘇霓兒立了一份牌位罷了。
至於陸衛青今個反常的舉動......
蘇霓兒笑得甚是不屑:「心中有愧的人,多怕冤魂索命。縱然他是帝王,也不過尋常人罷了。」
青衣不這樣認為,想說皇上大抵是思念心切。
皇上對皇太孫妃到底有多重的情誼,青衣瞧得真切,只是兩人之間的事,不是一個婢子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
青衣給蘇霓兒捧了盞熱茶:「您分析得對!就算您拒絕了皇上的情誼,他也不該把您的『屍身』扔到亂葬崗,太過分了!換做奴婢,一輩子也不原諒他!」
小姑娘信誓旦旦的「推心置腹」,惹得蘇霓兒直笑,低沉的心境也好了許多。
蘇霓兒:「你呀,以後這種話莫要再說,小心隔牆有耳。對了,準備一下,晚上我要去趟景陽宮。」
景陽宮是蘇霓兒前世住了三年的地方,聽說現在荒蕪了,無人打理。
正好,她想去看看。
*
大理寺監牢,貴太妃在老麽麽的陪同下見到陳木蓮。
不過關了兩日,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便沒了昔日的神采。
她穿著統一的囚服,泛黃且發舊;頭上的金簪早不知被誰搶走,斜到一邊,松鬆散散的,愈發襯得她整個人失魂落魄。
見著貴太妃,陳木蓮「哇」地一聲大哭,喊了一聲「......乾娘!」
貴太妃將陳木蓮摟在懷裡,哽咽許久也說不出一句話,只不斷拍撫陳木蓮的後背。
貴太妃捧起陳木蓮的臉:「孩子,受苦了。他們......有給你用刑麼?」
陳木蓮搖頭。
畢竟是陳國輔的掌上明珠,私下肯定有打點。
即便是皇上關進來的,獄卒也會看在各方面的關係下,不為難陳木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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