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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8 15:10:16 作者: 漠北大雁
他忘不了,只能讓恨意瘋長,更不願錯過任何一個「報復」的機會。
他閉上憤恨的眼睛,手背因著剛才捶打石台破了皮,落下斑斑血跡。
他背對著蘇霓兒沉默了許久。
而後,一語未發,徑直出了東巷。
蘇霓兒站在小破屋裡,瞧著陸衛青漸行漸遠的背影,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她不知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很確定他起疑心了。
再看滿屋子乾淨整齊的家用、一層不染的牆面、木板床下堆疊的遮雨的帘子......蘇霓兒多少明白了些什麼。
她撿了地上的帷帽,重新戴上。
回府的路上,兩人默契地誰也不提剛才的事,也不說話。
陸衛青沒有繼續追問她為何會去東巷、為何會出現在蘇霓兒的小破屋裡,只陰沉著臉靠在馬車的車廂內,合著眼瞼、劍眉深鎖。
蘇霓兒也沒有問他如此反常的緣故,更不會問他口中的「她」是誰。
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拒絕和疏遠。
罷了,攏共就兩年。
兩年後、他登基前,他們的「兩年之約」就到了,屆時歡歡喜喜地和離,一拍兩散。
她的餘生,守著殷娘盡孝就夠了。
至於陸衛青,不過生命中的過客罷了。
遠遠的,陸府門口停了一輛極盡奢華的馬車,馬車的挑燈上寫著大大的「陳」字。
......陳國輔來了?
蘇霓兒一驚,陸衛青卻似早已料到,揉了揉眉心,一貫的雲淡風輕。
下馬車的時候,他沒有回頭看她、也沒有等她,一個人走在前面。
蘇霓兒不在意,可經過陳家馬車的時候,她還是兩腿發軟,後背生出一陣惡寒。
此刻,陳國輔就在陸府的前廳。
她不知道陳國輔為何而來,心情卻莫名跌倒谷底。
她想起前世她大婚之日,陳國輔對她的那些羞辱。
多年後,她入宮了,陳國輔依然借著此事大作文章,說未經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只是兒戲、算不得數;
說她和陸衛青對著石頭拜天地簡直就是個笑話;
說他們的山盟海誓、他們的青梅過往,不過年少時的輕狂,無關風月。
陳國輔更煽動朝中百官嘲諷她,並將此事列為五罪之三:無知蠢婦!
蘇霓兒至今想起,莫明地憋屈。
那些流言蜚語,像是地獄羅剎對她的審判,在她耳畔瘋魔,經年不熄。
而她對陳國輔的恨,也愈發深刻。
陸衛青已行至大門口,余光中瞥見沒有跟上來的身影,腳步一頓,又看了看府門前停著的陳家馬車,眸光幾番陰晴變化。
片刻後,他轉身往回走,不由分說將她滿是細汗的手兒握在掌心。
她有剎那的遲疑,本能地想要縮回手,卻被他抓得牢牢的。
陸衛青:「如若你夠自信,你便不會在意旁人的話。」
蘇霓兒:「嗯?」
陸衛青劍眉微蹙,斂了滿身的戾氣,摘下她的帷帽,取出一張織荷花的絹子,輕拭她長睫上沾著的淚珠。
他的動作一點也不溫柔,生澀且僵硬,像是頭回與女子這般親近,好幾次碰到她的眼瞼,刺得她不適應。
他微彎著腰,站在距離她不算親昵的位置,儘量與她平視。
「天下比你漂亮的女子何其多,比你尊貴的女子千千萬,比你賢淑的女子更不少。你就是你,我陸衛青的妻子。」
他的聲音清冷,聽不出什麼情緒,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卻像是暮鍾般震耳,響在她的心扉。
他說:「你不是無知蠢婦、你配得上我。」
*
一個時辰前,陳府。
陳木蓮被關在祠堂面壁思過。
思什麼過?她根本沒有錯!
是那個狐狸精,攪了她的生辰宴不說,還截了她的陸哥哥!
她暗戀陸哥哥多年,早已認定非他不嫁,憑什麼要她放手?她做不到!
一氣之下,她把供奉的瓜果全打翻在地,抱著陳國輔的大腿哀怨地哭泣。
「爹爹,您也看出來了,女兒被設計陷害,女兒是無辜的!」
她抹一把眼淚,「女兒就要陸哥哥,女兒搶也要把他搶回來!」
「閉嘴!」
想起女兒幹的好事,偷雞不成蝕把米,陳國輔氣得不輕,揚起巴掌就要打,終究狠不下心。
「都說了爹會安排,你急什麼?不過一個沒背景、沒身份的鄉下野丫頭,值得你大動干戈?你當著陸衛青的面給他未婚妻使絆子,依陸衛青的性子,他能饒了你?」
陳木蓮:「那怎麼辦?難道看著陸哥哥娶她!」
陳國輔:「此事你莫管,爹爹自有分寸。你只需記得,陸衛青的正妻之位,只能是你!」
言罷,陳國輔拂袖而去,獨留陳木蓮一人跪在祠堂,
儘管爹爹答應會成全她,可是她等不及,她怕,更不想那個叫「纓兒」的狐狸精纏著陸哥哥恩愛。
她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陳木蓮喚來丫鬟:「快去通知貴妃娘娘,就說她乾女兒要上吊自殺,求她別管!」
*
陸府,蘇霓兒和陸衛青執手進了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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