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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8 15:10:16 作者: 漠北大雁
也不知陸衛青還使了什麼么蛾子,反正今個上午陸府是待不下去了。
蘇霓兒拉著青衣往府外跑,縱然後頭的師傅喊破嗓子,也絕不回頭。
在陸府的大門口, 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少年,斜倚在府外的石獅上。
蘇霓兒匆匆看了一眼, 隱約覺得少年的眉宇有點像多年未見的狗子哥,可又不敢確定, 擔心後面的師傅捉她回去練習騎馬, 她迅速上了馬車, 掩下車簾。
她記得八年前和狗子哥離別之際,她有淡淡提過她的去處, 就是不知狗子哥是否還記得。
若那人真是狗子哥,要是恰好被回府的陸衛青撞上......
不可能的。
陸衛青認識狗子哥,同狗子哥少少有些交情,在她八年前離開後一定想方設法和狗子哥聯繫過。
既然陸衛青這麼多年都找不到「她」,說明要麼狗子哥沒說實話,要麼陸衛青由於各種原因沒見到狗子。
總歸不用過於擔心。
蘇霓兒撫了撫心口,打定主意等這回的劫難過了,尋個機會回一趟東巷,看看狗子哥在不在,看看她的小破屋倒了沒。
蘇霓兒和青衣在車夫的帶領下去了鬧市。
時隔八年,上京已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青磚紅瓦熠熠生輝、來往商客談笑風生,道旁蔥鬱的老槐樹下青石板磚平整。
和前世記憶中的模樣相差甚遠。
她記得前世的這個時候,上京遠沒有如此繁盛。
左手邊的糧油鋪子跨度不過三間門市,春風閣二樓憑欄上倚著的姑娘衣著不及現下清涼,連曾經讓她噩夢不斷的「桂花樓」也不再了。
桂花樓,是她前世的恥辱。
人是很奇怪的,面對過往的恥辱,大多數時候選擇避而不談、甚至不願回想,寬慰自己那些傷害只是一場夢罷了。
可真到了現實不得不面對的時候,所有的記憶潮水般襲來。
前世的今日,她在桂花樓賣花。
那日格外熱鬧,也不知是哪位官家在辦生辰宴,竟和她的生辰是同一日。
官家大方,賞了酒樓里的下人吃食和酒水,蘇霓兒高高興興地用了,誰知還沒出酒樓,整個人暈乎乎的,腦子更是亂糟糟的。
她也不知怎麼了,以為是尋常著了風寒,想著賣完籃子裡的桂花再走,拖著昏沉沉的身子輾轉於賓客間,卻被不懷好意的浪I盪公子哥捉著調侃。
委屈難脫之際,陸衛青急急趕來,一刀砍斷公子哥的手,將她帶離現場。
可她的身子實在太燙了,根本等不及回家,勾著陸衛青的脖子倒在三樓的雅間......
後來此事被文人墨客編成污I詩I亂I詞、大肆嘲諷;
還被朝中老臣大做文章,說她入宮前在上京最大的酒樓鬼混,且被一位白衣公子帶走纏綿,作風糜I亂!
儘管陸衛青解釋他就是那位白衣公子,可哪有人會信呢?大抵是皇上護妻罷了。
蘇霓兒有口難辯。
她甚是清楚,那天她被人下I藥了。
她不知是誰陷害她,查了很久也一無所獲。
蘇霓兒從回憶里緩過神。
桂花樓......她的的確確找不著了。
她坐在雕欄馬車裡,心中思緒萬千,對前面的車夫說——「你且拉我逛逛。」
車夫不敢怠慢,恭敬應下後繞著西街轉了幾圈,最後停在陳氏成衣館的門前。
蘇霓兒愈發糊塗。
她記得清切,「桂花樓」就在西街的正中街、十字路口的後方,陳氏成衣館的斜對面。
而這裡,被一座奢華的酒樓取代,比桂花樓高、比桂花樓占地廣、裝修風格完全不一樣,連名字也變了。
蘇霓兒指向酒樓的純金招牌,問車夫。
「......泓記家私?什麼時候開的?」
車夫:「回小姐的話,好些年了。」
蘇霓兒的秀眉蹙做一團。
潛意識裡,她告訴自己,命運絕不會輕饒誰,劫難更不會平白無故地消失。
可桂花樓究竟去哪了,難道真的不見了?
蘇霓兒心中忐忑,入了陳氏成衣館也是興致缺缺。
熱情的老闆抱著一堆新上的高檔布匹供她挑選,她懶懶地翻了翻、沒甚表情,倒是小丫鬟青衣愛不釋手,嘖嘖稱嘆不管小姐穿哪身,絕不輸那些官家小姐!
青衣眨著眼湊到她跟前。
「小姐,您就選些吧,都是少爺的心意呢!」
蘇霓兒冷嗤,鬼曉得他故意誆她來成衣館有什麼旁的目的,總歸不會是心善。
她隨意勾了幾個顏色,語調慵懶,「這幾樣不要,其他的都包起來,送到陸府。」
老闆一怔,「......都,都包起來?行行,馬上,您稍等。」
櫃面上擺著的布匹幾乎全是外邦遠渡過來的精品,市面上不僅少見,價格也不便宜。
蘇霓兒曉得,這麼多布匹穿是穿不完的,她不過是想看看陸衛青蹙眉頭疼的樣子罷了。
選了幾個時興的款式,蘇霓兒跟著老闆娘去到裡間測量身緯。
老闆娘看著面善,衣著打扮不太像上京本地人,嘮起嗑來,天南地北的,很是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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