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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8 15:10:16 作者: 漠北大雁
    大概是從街里鄰坊那裡聽到過什麼,照著學罷了。

    陸衛青不理,全當她在自言自語。

    他將洗淨的衣裳掛在樹間的繩上。

    聽得蘇霓兒又言,「沒洗乾淨,再洗一遍。」

    他手上動作一頓,「做人不要太過分。」

    蘇霓兒冷笑:「你還想不想要你的玉佩了?」

    蘇霓兒口中的玉佩,墨綠色、通體透亮,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是陸衛青的爺爺也就是當今聖上賜予他的、是他身份的象徵、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弄丟的。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目光如漆,帶著壓迫的口吻。

    「我們說好了,我幫你摘神仙草,你把玉佩還給我。」

    神仙草是一味極其珍貴的藥材,具有起死回生、祛毒消腫之效,市值千金。

    可惜它長在極惡之地,尋常人難以得到。

    「想得美,」

    蘇霓兒「噗嗤」一聲笑了,「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頂多給你看一眼,確定你的玉佩還在。」

    「你?!」

    他陰沉著臉,似一頭被惹怒了的孤狼,躥到蘇霓兒跟前,毫不收斂凌厲威逼的氣勢,惡狠狠地扣住她的肩膀。

    「卑i鄙小人!信不信我殺了你!」

    蘇霓兒卻是無所謂,一點也沒有被威脅的壓迫感,攤開雙手。

    「信啊,可是我死了,你這輩子也休想找回你的玉佩。」

    「你以為我找不著?」

    陸衛青流暢的下頜線咬得很死,散在額間的凌亂碎發被風拂過,惱怒地向後彎曲著。

    他湊近她,將她籠罩在他的陰影里。

    「你大可以試試,」蘇霓兒抖了抖空落落的口袋,「反正不在我身上。」

    蘇霓兒倔強地仰頭,執著且挑釁地望著他。

    乾癟的女孩太瘦了,單薄的中衣貼在嶙峋的身上,顯得她弱小可憐。

    可那雙晶亮的眸子卻分毫不懼,暈著盈盈水光。

    他被她的不服輸惹惱了。

    「你以為我不敢?」

    蘇霓兒不回答,只笑。

    笑得意味深長、笑得肆意張狂、笑得宛若秋風中劇烈飄搖的落葉。

    陡然,一滴清淚從她眼角滑落。

    她停止嬉笑,就這樣巴巴地望著他。

    那破碎的眸底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透著淡淡的哀傷、夾雜著某種恨意,好似他曾傷過她千百回。

    那不是稚童該有的眼神,那是無力的絕望,他只在某些怨婦身上看到過。

    他曾詢問過母親,母親解釋——「女人被心愛的男子傷透了,心死了,起了恨意,就會這樣。」

    他真的不理解。

    可每每被蘇霓兒這樣望著的時候,他竟一點不怨她,還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負疚感......

    真是活見鬼了。

    最終,他還是沒下得手傷她,還和她一起去了城外的無回山尋神仙草。

    所謂「無回山」,是有去無回的意思,暗示此山兇險、尋常人莫要去。

    看著高聳入雲的山峰、陡峭的山崖,嶙峋的山石,陸衛青猶豫了,尤其是神仙草還長在半山腰。

    莫說爬不上去,便是僥倖爬上去了,也極可能摔下來,不是摔死就是摔成殘廢。

    蘇霓兒斜了他一眼,「不會吧?你也有怕的時候?」

    陸衛青不說話。

    蘇霓兒笑了。

    「這山看著高,實則並不可怕。諾,你瞧瞧那邊,是不是有條隱藏的小道?你只要踩在凸起的石壁上,小心些,一定能爬到半山腰。」

    嶙峋的山石間、茂盛的綠植中,確有一條不顯眼的小道,雖是崎嶇難行,但也並非完全不能試。

    陸衛青眯著細長的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我爬過唄!」蘇霓兒用手比劃著名,「我不會武功,徒手爬上去的,下來的時候手和胳膊全磨破了,流了好多血......」

    她頓了頓,似想起什麼,忽地就不說話了。

    少頃,她又是一貫吊兒郎當的語氣。

    「反正法子我是告訴你了,去不去隨你。你要是替我摘了神仙草,玉佩的事咱好商量;你要是不去......」

    蘇霓兒話沒說完,陸衛青一個飛身,踩著石壁往上爬了。

    蘇霓兒衝著他的背影大喊。

    「喂,你自己選的,摔死了可別賴我哦!」

    山路實在艱險,陸衛青行的每一步都極其小心。

    爬到半山腰不容易,他的後背幾乎全被緊張的汗水打濕了。

    也不曉得蘇霓兒當初是怎麼爬上來的。

    終於,他看到了神仙草,就在他的左手邊。

    他屏住呼吸,摘了神仙草放進背簍里,再返回地面。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陸衛青倒退著才能下山,不到一半的山路,歇了好幾回。

    山底似乎並不遠了,又似遙不可及。

    他告誡自己要穩重,莫心焦。

    陡然,一條五彩斑斕的大花蛇吐著蛇信子,就在他的頭頂,距離他不過幾寸的距離。

    陸衛青認得此蛇,有劇毒,若是被咬上一口,必死無疑。

    可他眼下的處境,根本騰不出手對付大花蛇,只好快速倒退著下山,也不管會不會摔下去或是被兩旁的荊棘刮傷,只沒命地往下退。

    大花蛇卻是越跟越緊。

    眼見他就要到達地面了,大花蛇朝著他張開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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