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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8 15:10:16 作者: 漠北大雁
    她已經答應過娘了,是沒膽公然和娘親作對的,唯有將希望寄托在陸衛青身上。

    在陸衛青來找她之前,她就想好了策略——

    ——先假意同意,讓娘親高興,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兩人不合適,甚至可以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們有多看不慣彼此。

    畢竟娘親的病是裝的,只要他倆鬧得夠凶,娘親一定會妥協的。

    蘇霓兒:「其實,解決的法子我已經替你想好了,保管有用。」

    陸衛青:「......替我?」

    「對呀!」

    蘇霓兒將油紙傘斜到一側,推開面前的茶壺和茶盞,迎上陸衛青疑惑的目光,煞有介事地分析。

    「呆會不是要去用晚膳麼?你就和娘說,你願意娶我,但你在外頭早有人了,心都在人家那兒。」

    陸衛青眉眼一挑,單薄的唇微嗤,卻是一個字沒說,拿起茶壺給自己添了茶。

    蘇霓兒繼續,句句誠懇、字字掏心,似真的在設身處地為他著想。

    「這是在埋伏筆,就是告訴娘,你對我沒興趣。」

    她把接下來幾日的具體計劃全想完了,譬如他倆吃飯的時候不對付、一言不合就吵架、還可以當著娘的面直接幹上幾架。

    「娘一看,冤家啊,他倆不合適!嘿,這事不就解決了?」

    她越說越興奮,直勾勾地盯著他,縱然隔著帷帽,少女與生俱來、毫無防備的熱情比頭頂的烈日還要張揚。

    他正在飲茶,忽地抬起半垂的眸子望向她,嚇得她一激靈,立即退回原處,端端正正地坐好,又將油紙傘擋在面前。

    陸衛青幽幽地瞥了她一眼,語調不疾不徐,話說得輕飄飄的。

    「如此良策,你為何自個不用?」

    「糊塗!我說出來娘也不信呀!」

    她日日在殷娘跟前晃悠,見過什麼人、遇見什麼事,就沒有殷娘不知道的。

    別說她瞞著殷娘有了心上人,就是她多瞧了隔壁的大牛哥幾眼,回頭也會挨一頓訓。

    「你不同。你常年在外,娘不曉得你心思如何、更不知你身旁都有何人,就算你今日帶個嫂嫂回來,娘也不得不接受。」

    他前世不就拖著她拜了天地麼?

    既無媒妁之言、也沒知會雙方父母,兩人對著石頭便成了婚。

    都是有前科的人,再做一次又何妨?

    更遑論還是假的?不過讓他做戲哄哄娘親罷了。

    陸衛青微眯著眸子,魅惑的桃花眼斜向上,過分白淨的俊美面容並沒有多少表情。

    他沉沉一笑,目中帶著寒透了的涼意,卻是一句話沒說,起身便走。

    拒絕的姿態明顯。

    蘇霓兒:「你就同意吧?晚膳的時候說出來哦!你沒損失!出事了我擔著!要不然你直接領個孩子回來?餵?喂!」

    瞧著高大冷峻的背影消失在廊角,蘇霓兒翻了個白眼。

    不同意就吱個聲唄,白瞎她說這麼多,口都幹了。

    再看看她的兩隻手兒,手心裡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漬,被風一吹,涼透了。

    面對陸衛青,不管她表現得多麼鎮定和無所謂,哪怕沒心沒肺跟個打不倒的水娃娃似的,其實她內心並不輕鬆。

    那些塵封多年的往事,她無法釋然,更做不到坦然。

    她不斷地拍撫心口,祈禱陸衛青莫要再來她冬雅閣了。

    她受不了他沉甸甸的凝視。

    *

    陸衛青出了蘇霓兒的冬雅閣,回了墨雨軒。

    府上並不大,殷娘為了讓兩個孩子住得舒坦,將後院簡單地隔開,做成兩個單獨的小院子。

    是以冬雅閣和墨雨軒之間就隔著一道不高的籬笆牆。

    很快就該用晚膳了。

    顧及到殷娘的身子,晚膳就擺在茗香居的堂屋。

    茗香居是殷娘居住的院子,就在墨雨軒的前面。

    小丫鬟青衣過來,低垂著頭,聲音細細的,不敢正眼瞧陸衛青。

    「少爺,夫人請您去用膳,小姐已經過去了。」

    少爺長得真俊,比畫上的神仙還好看,就是跟塊冰山似的,不笑的時候氣息極冷,叫人畏懼。

    陸衛青微微頷首,放下手中的書卷。

    路過籬笆牆外的花叢時,青石板磚上零散地放著幾樣工具:修建枝葉的剪刀、一個不大的提桶、一把沾著污泥的鋤頭和一把生了鏽的鐵鍬。

    陸衛青的視線停在那把生了鏽的鐵鍬上,眉心一皺。

    「哪裡來的這些?」

    青衣:「小姐沒事的時候就愛弄花花草草,這些工具都是她的。」

    陸衛青又看了一眼鐵鍬,心口陡然發緊,過往的恥辱和不堪湧現。

    八年前,他第一次和蘇霓兒見面時,蘇霓兒曾用一把鐵鍬打過他。

    那是在亂葬崗,一個狂風呼嘯的雨夜。

    十歲的陸衛青倒在泥濘的荒土墳里,渾身血淋淋的,朝七歲的蘇霓兒顫巍巍地伸出右手。

    蘇霓兒笑著:「想我救你呀?」

    陸衛青點頭,蘇霓兒樂了,一把操起旁邊生了鏽的鐵鍬,狠狠砸在他的頭上。

    ——「啪!」

    那把生了鏽的鐵鍬同眼前這把,沒甚區別。

    時隔多年,他依舊記得清切。

    當時額頭上鼓起的大包,像碗口那般大,腫了足足七日。

    第9章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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