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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2:32:13 作者: 郁逢早
再往下,垃圾桶里橫七豎八躺了好多花的枝幹,明顯是有人精心修剪過。
但他掃視一圈,卻沒在宿舍里看到花的痕跡。
「小咪呢。」許覓湊近一點,輕聲問。
「等你等睡著了。」梁先尋掀開腿上的毛毯一角,露出小咪柔順的半條尾巴。
「哦,」許覓笑了笑,「既然睡著了,那看來就不需要我再哄了。」
梁先尋眼皮輕垂,看著桌面上零零散散的一些用品不說話。
曲秋水從柜子里翻出自己留的床墊和薄被,打算先將就一晚。
許覓找出自己的夏季被子給了曲秋水,「蓋兩條被子,暖和一點。」
兵荒馬亂的一晚過去。
「怎麼樣,是不是馬到成功,」於望津在電話那頭興奮地叫囂著,「我就說吧,你望津哥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沒。」梁先尋淡聲落下一字。
「什麼???」於望津聽起來比他還要崩潰,「這麼周密且萬無一失的計劃,居然還會失敗?我不相信,你肯定是騙我的吧。」
梁先尋:「再議吧。」
心裡掛著事,以至於梁先尋開會時幾度走神,學生會裡同學察覺出不對勁,「怎麼了,沒事吧?」
梁先尋擺了下手:「沒事,就是有點頭暈,等會聚會我就不去了,你們好好玩。」
「那行,你回去好好休息。」
從教學樓走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半,梁先尋心內一團亂麻,決定自己去江邊走走,疏通一下自己的心意。
還是太急迫了,一碰上和許覓有關的事情,他好像就失去了自控力,變得像飢餓的狼豹,逮住一口新鮮的肉食就撒不開嘴。
夜晚,江邊風涼,吹得人清醒不少,路過小賣部,梁先尋走進去買了瓶青啤。
一個人坐在江邊的石凳上慢慢飲著,吞下一口冰涼的酒液,便在心裡罵一句:去他媽的梁方海!去他媽的親兒子親弟弟!都滾蛋!他誰也管不著!誰也不樂意管!
罵完,痛快地仰頸再飲一大口。
喉結滾動,清苦的滋味一併翻湧而來。
他只要許覓。
心有所感一般,手機嗡嗡地響起來,是電話。
屏幕上的許覓兩個字在視網膜上重重疊疊,映出不知道多少個許覓。
他低頭按了幾下,終於接通。
「梁先尋!」曲秋水已經睡了,許覓躲到陽台給他打電話,「你怎麼還沒回來?不是說已經散會了嗎?」
「在,在江邊。」一連串的問句將他砸得有些頭暈眼花,他酒量好,平日裡不容易喝醉,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情緒使然,還是什麼別的,一點點酒精就讓他上頭到難以自制。
聽出他喝了酒,許覓有些氣又有些急:「怎麼又喝酒了?梁先尋,我不讓酒鬼進宿舍的!」
半晌,梁先尋握著電話慢吞吞地接了句:「這麼凶啊。」
「我沒帶鑰匙。進不去。」他吞吞嗓子,解釋道。
那朵粉色小花,那隻白色小貓的鑰匙串,他怎麼可能忘記帶。
可許覓想不到,他從來不去考慮梁先尋話語的真實性,總是一味地相信他。
笨,笨得可愛。
梁先尋按了按眼角,「等會給我開門好不好?許覓同學,拜託。」
「你到了給我發消息吧。」許覓氣呼呼的,但心軟地給了答案,「我給酒鬼開門。」
許覓留了盞檯燈,光線留到最暗,那些零散的花被他插到了新買的空花瓶里,粉玫,多漂亮的顏色。
擠擠攘攘地挨在一塊,在燈下顯得又可愛。
不用曲秋水多解釋,他已經猜到大半,那沮喪的背影,也因此尋到了緣由。
在燈下趴著,貓蜷著尾巴也坐在桌面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人粉紅的臉。
許覓被看得羞窘,掌心蓋住貓貓的腦袋,擋住那直白的視線。
手機振動。
梁先尋:到了,開開門[小貓作揖.JPG]
屋裡屋外都燈光昏暗,走廊寂靜無人聲,曲秋水睡得沉沉,偶爾踢一腳被子,溢出兩句囈語。
聲控燈一亮一熄。
梁先尋倚在門邊,窗外清淡的月光照亮他一半身影,影子拉出靜謐的弧度,靜靜地,不發一語。
門內傳來拖鞋的動靜,梁先尋喉結微動,眸光落在緊閉的宿舍門上。
一切都很靜,好像只剩呼吸聲。
咔噠,許覓開了半邊門,探頭往外看,梁先尋站得筆直,眼神像深幽的海,許覓聞到一點酒氣,他拉開門,想讓梁先尋進去。
「你進——」
話音被猛地截斷,梁先尋只動了一步,許覓便被緊緊壓在宿舍外的牆上,呼吸間氣息熾熱。
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劇烈跳動著,砰砰打破黑夜的靜寂。
「幹嘛啊,」許覓呼吸驚喘不定,「秋水還在宿舍里睡覺。」
梁先尋貼著他,皮膚緊繃得像一堵堅硬的牆,兩人都動彈不得。
走廊空無一人,聲控燈早已熄滅,但平日裡人來人往的地方,此刻雖然寂靜無聲,還是讓許覓緊張得手指尖都發顫。
「許覓。」梁先尋忽然出聲叫他,聲音低而沉,像染了夜霜,沁得許覓脖子一縮,「還願意……」
聲音越來越低,許覓幾乎聽不清他說的什麼,「願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