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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2:28:27 作者: 葫蘆醬
    但他那頭的水軍還沒來得及炒熱氛圍,就讓紀朗給察覺了,於是尚未推送到大部分人眼前的熱搜直接啞了火,成了一枚打進水中的啞彈。

    這個小插曲沒在傅星徽的心裡留下什麼痕跡,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劉警官那邊能不能從邵傑口中問出東西。

    雖然冉杭那天告訴他的信息,以及邵傑和天勝娛樂試圖通過激怒紀朗來往他身上潑髒水的行為,已經讓傅星徽對他們的懷疑值上升了不少,但要真的確定事情的真相,還是只能由警局的審訊來定論。

    他知道劉警官會把熱搜#吸.毒男星的事情告訴邵傑,而邵傑一定會很想撇清這一點,再加上生活的巨變給他帶來的巨大壓力,應該會很容易瓦解邵傑的心理防線。

    「哥,哥!」紀朗急促的敲擊聲打斷了傅星徽的思路。

    他收回思緒推開陽台門,看了紀朗一眼,「怎麼了?」

    「照片有問題!」

    紀朗看起來有些激動,他拉著傅星徽坐下,電腦里的兩張照片被調成了同樣的比例貼到一起,他拿滑鼠指著屏幕上的一塊區域道:「你快看,哥,豎屏的照片上面多出來了一截!」

    傅星徽望向屏幕,目光一頓。

    豎屏的照片寬度約莫是橫屏照片的三分之一,而高度和橫屏照片是差不多的,可如果放到軟體上仔細去比,就會發現當兩張照片裡的圖像完全重合時,豎屏照片的上下底邊要比橫屏照片各多出兩毫米左右。

    傅星徽湊近了些又仔細看了看,「橫屏照片只有這一種嗎?」

    紀朗搖了搖頭:「不止這一種。」

    「但是……」

    他看了傅星徽一眼,顯然也是想明白了什麼,有些欲言又止。

    「我剛把網上的圖全部調了一邊,有P過的,有改過大小尺寸或者拉伸剪裁過的,我全都給他復原之後比對了參數,」紀朗停頓片刻,望著傅星徽道,「沒有一張圖有豎屏照片裡多出來的這四毫米。」

    想把當年那張流傳在網絡上橫屏照片截成豎屏照片,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完成,可是要憑空多出橫屏照片裡根本不存在的這兩毫米,一定得是手裡有最原始的底片才能做到。

    這說明這張豎屏照片,並不是橫屏照片上截取出來的,相反,兩張照片應該都是從原圖截下來的。

    也就是說,手持這張豎屏照片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手裡有原圖的人。

    傅星徽怔愣片刻,一股無名的情緒忽然竄上腦海。

    他很清楚,十九歲《盛年》上映後,他所承受的一切都和拍那張照片的人脫不了干係。

    只是他當時勢單力薄,而盛捷擔心這張照片會扯出丁遇的死,選擇了息事寧人,不肯花時間精力替他去查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等他自己有能力的時候,那些信息已經消散於網際網路的茫茫大海中,再也查不出源頭了。

    直到今天,趙天勝自作聰明地重新截取了一張更適合手機用戶看的豎屏照片,才終於露出了一點馬腳。

    意識到這一點,傅星徽的心臟突然重重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心臟悶痛得難受,頭像是被人狠狠地撞在了石頭上,耳朵里迴蕩著刺耳的嗡鳴,像是指甲在黑板上刮出的咯吱響聲,仿佛要把天靈蓋掀翻。

    那些吵鬧的嗡鳴聲里,好像還有紀朗的聲音,時遠時近,遙遠似夢境。

    ——你這些年在娛樂圈,是不是過得很辛苦?

    辛苦嗎?

    他八歲的時候背負著弟妹的生計,從荒涼破敗的小山村踏入娛樂圈這個紙醉金迷的聲色場,靠著一張還算不錯的皮相,摸爬滾打二十年,滿腔的尊嚴被糟踐得一塌糊塗,內心朽成了一片狼藉的枯木,才換得了表面上虛假的光風霽月,成為了鎂光燈下惹人艷羨的骷髏。

    他從來都不敢問自己辛不辛苦。

    「哥……」

    紀朗驚訝的聲音穿破他的耳膜,緩緩的流進他的世界。

    「你怎麼哭了?」

    傅星徽抹了一把眼睛,愣道:「我哭了嗎?」

    紀朗心疼地望著他,可是他眼前卻像是擋著塊磨玻璃,什麼也看不清。

    「沒事哥,」紀朗一把抱住傅星徽,輕聲道,「你想哭就哭吧,我在這兒呢,我陪著你。」

    傅星徽推了推紀朗,偏開頭笑了一下掩飾道:「我可能是沒睡好,眼睛有點疼。」

    「這會兒就別把我當弟弟了行嗎,」紀朗把他摟得更緊,「傅星徽,十分鐘,哪怕只有十分鐘,你能不能嘗試著,把我當成男朋友,當成愛人……依賴我一次?」

    聽清紀朗的話,傅星徽的眼皮很輕地跳了一下。

    人生會變成什麼樣子,多半會和遇到的人息息相關。

    十三年前的丁宇說:「星星當了哥哥,就不能再哭了。」

    十三年後的紀朗說:「哥,想哭就哭吧。」

    傅星徽抓著紀朗衣服的手一松,淚腺忽然就失去了控制。

    他拍了十年戲了。

    眼淚要在說哪句話的時候落下來,眼眶要在什麼時候泛紅。

    是微紅還是深紅,是要哭得好看還是歇斯底里形象全無。

    是笑著哭出來,還是抬頭看天花板把眼淚逼回去。

    這些全都由導演說了算。

    由不得他自己。

    像這樣酣暢淋漓什麼都不必顧忌的眼淚,自丁遇去世後,已經十三年沒有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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