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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2:28:27 作者: 葫蘆醬
拉練的隊伍摩肩接踵,他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地等著徐晟南走到他身邊,而後始終保持著與他相同的速度並肩往前走。
面對時釗的靠近,這次徐晟南沒有再抗拒,而是默許了他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兩人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又像從前那樣閒聊起來。
拉練的路線是環形,終點依然是回到學校。
將近早晨六點的時候,大部隊終於看見了遠處的教學樓。
出發時鬥志昂揚的學生們一個個變得垂頭喪氣,校門近在眼前,腿卻像灌鉛一樣,再也沒法邁動步子,整齊的隊伍早就變得稀稀拉拉,從方陣成了散落的長蛇陣,而重歸於好的徐晟南和時釗也累得快要說不出話了。
疲憊之下,時釗忽然告訴徐晟南,他有個辦法可以緩解疲勞,問他要不要試一試。
徐晟南點了點頭,不料下一刻,時釗突然抓住他的手跑出了隊伍,沿著空曠人行道奔跑起來。
人的身體實在是世界上最神奇的系統,明明剛剛還累得一步路都走不動,可是跑起來的時候,卻好像又擁有了無限的力量,腎上激素讓身體幾乎感受不到任何的疲倦,甚至還有幾分身輕如燕的錯覺。
人群中許多其他的學生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帶著幾分如釋重負和高中學生壓抑已久的情緒紛紛奔跑了起來。
無數穿著校服的學生們呼喊著衝進學校,一下點亮了沉寂的教學樓,清晨的太陽也像是聽到了召喚一般緩緩升起。
作為最先抵達學校的同學,徐晟南和時釗氣喘吁吁地停在操場上,天光漸亮,橘黃色的暖光把升旗台上飄揚的紅旗照得格外明媚,也照亮了身邊人的臉。
極度疲倦的遠足加上最後掏空身體孤注一擲的奔跑,讓兩人的身體都到達了極限,可劇烈運動後的激素卻讓人感到格外的開心和興奮。
時釗喘著氣,帶著明亮的笑意對徐晟南說:「如果走不動了,那就跑起來。」
徐晟南看著他沒有回答,唯有同樣的笑容和依然沒掙脫的手,曖昧而隱晦地訴說著那些悄然改變的心意。
徐晟南和時釗就這樣在所有老師和同學的眼皮子底下,悄然地談起了隱秘而生澀的戀愛。
他們在天台上看南城淺紫色的晚霞,在夜色籠罩的海浪邊訴說夢想,約定要去同一個城市讀大學,在隱蔽無人的角落偷偷擁抱,在公布排名的紅榜和攢動的人流前,不動聲色地牽起手。
可惜青春電影裡的主角們,總是不可能真的修成正果。
就在時釗的成績越來越好,逐漸有希望和徐晟南考到同一個城市的時候,徐晟南的父母發現了自己兒子的異常。
對此一無所知的時釗哼著歌來到學校,卻在樓梯上被自己的好友堵住。
得知徐晟南的父母帶著打手來學校打算找他的麻煩,時釗表示要去和他的父母對峙,卻被徐晟南提前囑咐過的好友們一窩蜂湧上去拿麻袋套住,鎖進了學校的器材室里。
而當時釗再次回到學校的時候,徐晟南已經和他桌子裡所有的東西一起消失了,班主任老師告訴他們,徐晟南再次轉學了。
從那天起,活潑愛鬧的時釗突然開始變得沉默寡言。
那些徐晟南讓他做,他一直賴著沒做的卷子,全都被他翻了出來。
他不再像多動症似的想要離開座位,而是埋頭扎進了書山題海。
光陰似箭,一眨眼就到了高考。
放榜的時候,小夥伴們各自慶祝著自己拿到的錄取通知書,而時釗也在九月坐上了開往海城的綠皮火車。
「從海城東站下車,乘坐地鐵七號線,在知星橋站轉二號線,乘坐五站後在集貿站下車,之後繞過海城最大的菜市場,就能看到海城大學的白色拱門。從東大門入校,乘坐校車到荔園公寓,繞過操場,你會看見一顆很大的老榕樹,那顆榕樹背面有一個樹洞。」
伴隨著回憶里徐晟南的聲音,時釗提著行李箱,按照從前徐晟南對他說的話,一步一步走到那棵參天的榕樹面前。
他仰著頭,注視著從榕樹上懸掛而下的枝條,徐晟南的話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時釗,我高考完就要搬走了,我也不知道會搬到哪裡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偷偷給你寄信,但是你放心,等我考上海城大學了,去報導的時候,我就在那個樹洞裡給你放一封信。」
這是兩人熱戀時,徐晟南對時釗說的話。
在故事發生的時代背景里,手機還是絕大部分家裡的奢侈品,信息的交流很閉塞,除了寄信,就只能通過這種原始的方法去約定。
可也還好是這樣,徐晟南在消失前給時釗留下了最後的希望。
故事的結尾,時釗坐在榕樹下,拿麵包屑餵著水池裡的魚,一條條錦鯉爭先恐後地涌到時釗的面前,他身後是空空如也的樹洞,誰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等來徐晟南。
鏡頭逐漸從時釗身上挪向天空,碧藍的天空纖塵不染,如同少年蓬勃的朝氣和純粹的愛情,只是愛情的答案,依然未完待續。
開放性的結局留給了觀眾更多發散的空間,電影上映那段時間,就有許多人揪著各種蛛絲馬跡,分析兩人還會不會重逢。
有人說榕樹象徵著純潔的愛情,電影的片尾曲基調是歡快的,而鏡頭結束時,好像有一晃而過的一雙影子,這些都暗示著兩人美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