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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9:54:44 作者: 小魚餅乾
他伸手揉了把胳膊,不由的犯嘀咕,昨兒個也沒幹啥,可這身上好累好酸,像被石磨碾過似的。
他又躺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爬了起來,正要叫狗子,卻發現它還臥在炕尾沒醒。
王墨抿了抿唇,心裡頭疑惑,地蛋兒精神頭可足,從不貪睡,這是咋了。
他輕聲喚它:「地蛋兒醒醒了!日頭都曬屁股了!」
好半晌,狗子動了動毛耳朵,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王墨穿好衣裳,梳好髮髻,到灶堂子打水洗了臉。
他瞧著滿滿當當的水缸,想著自打隔壁漢子搬過來,他這缸,從來都是滿的。
他緩緩將木蓋子蓋回去,不禁啐了自己一口:「哎喲,想他幹啥。」
他腦子不願意想、更不敢想,可心裡頭止不住的。
尤其這灶堂子,哪兒哪兒都有那漢子的痕跡。
堆在牆邊的柴火、放在灶台的米麵、摞在一起的碗筷……就連手裡這雞蛋,也是那漢子送的。
王墨白齒咬著唇邊,咬出一片齒痕。
他覺得自己不知廉恥,明明有爺了,咋能想著別個。
不成的,這不成的!
他手緊緊攥作了拳頭,卻聽外頭一陣敲門聲,緊接著有婆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墨哥兒你在家不?」
王墨一愣,仰頭應了一聲:「在家,誰啊?」
「村東頭的周嬸子,能給開開門不?」
「啊……就來!」
狗子噠噠噠跑在前頭,輪車滾在土面上,吱吱嘎嘎的響。
王墨伸長手,費勁兒的將門閂拉開,正見著周婆子立在門口子,她今兒個打扮得可是細緻,草綠的細布衣裳,發間還戴了柄銀釵。
周婆子瞧見他,眯眼笑起來:「哎喲這都晌午了,咋還關個門呀。」
王墨不多好意思的垂下頭:「睡過了。」
「不礙事、不礙事。」周婆子將手臂上的筐子拿下來,遞了過去,「家裡老閨女今兒個成親,想著給玄公子送一壺酒,可叫了半天都沒人應。」
王墨抿了抿唇:「大抵、大抵是不在家吧,要麼您等晚上了再來瞧瞧。」
「哎喲,我家住的忒遠,今兒個事兒又多,來回跑不急,就想著煩你幫著給他。」周婆子將筐上的蓋簾掀開,「給你裝了些喜餅,討個彩頭。」
王墨一愣,下意識的擺手。
他來這村子住了一年多了,和村里人不咸不淡的處著,除了逢年過節要寫對聯兒,沒啥人來上他家的門。
就算是成親的喜事,也從沒請過他。
他知道,這酒是周婆子特地給玄鱗的,只是人沒在,算上了自己。
他抿了抿唇:「那您將東西放這吧,等他回來了,我讓他來取。」
周婆子捏著帕子捂嘴笑:「成成,就知道你倆走得親近,到時候成了,可記得叫上我家呀。」
王墨一愣:「您這說的啥話兒啊,啥成不成啊……」
周婆子瞧著他,擠眉弄眼:「哎呀你就別瞞了,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王墨心口子一凜,手不由的攥成了拳頭,他咽了口唾沫:「周嬸子,啥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周婆子被他這一聲弄得呆住,她皺緊眉頭,眼神閃爍地瞧過去:「那玄姓漢子不是對你有意思麼?」
王墨瞪圓眼:「啥、啥啊!」
周婆子抿了抿唇,慌道:「哎呀周嬸子家裡忙,就先、先走了。」
見人要走,王墨急起來,可他到底是個癱子,腿上沒勁兒,起不來身。
卻見一陣風過,地蛋兒疾箭似的竄了出去,堵在了周婆子跟前。
周婆子早知道王墨家的狗又凶又護主,就連人高馬大的漢子都敢硬上,更何況她個村婦。
她往後頭連退了幾步,緩緩轉回了身,瞧向板車上的小哥兒:「我、我也就是聽村里婆子說的,她們碎嘴子,瞎說!」
王墨白齒咬著唇,他胸口子壓著火,眼眶子泛起一層紅,一字一句地問道:「到底是因為啥!」
婆子哎呦一聲:「墨哥兒你別急,嬸子說、嬸子說就是了。」
她再不敢瞞,一五一十將事情說清了。
玄鱗那漢子,做啥事兒都不避人。
他個金貴公子,苦力活不願意伸手,便支使了村里人幫忙。
就前幾日打水,也是一兩銀子,叫了丘漢子乾的。
後頭砍柴,也是買了村西頭莊漢子的柴火。
可無一例外,全都搬進了王墨家的門。
村里人也不傻,花這多銀子買這有力氣就能有的東西幹啥,還不是為了討那小癱子歡心。
要麼這貴氣的爺,幹啥放著鎮子不待,來這窮鄉僻壤里住。
王墨聽著話兒,指頭緊緊摳著板車邊,胸口子不自覺的起起伏伏:「嬸子,沒有的事兒!我倆清清白白,沒有的事兒!」
他急得哭起來,惹得地蛋兒跟著生氣,呲牙咧嘴的低吼。
周婆子想這都啥事兒啊!
她手拍著大腿:「嬸子胡說!嬸子胡說的!墨哥兒你別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