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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9:54:44 作者: 小魚餅乾
    玄鱗心裡頭疼得厲害,他瞧著他:「小墨,我太久沒出門了,手上沒有信物,給不了你。」

    王墨摸紅棗的手頓住,茫然地看向他:「啊?」

    玄鱗繼續道:「若找了管事來,估摸要驚動前院兒的,問天問地的太煩。」

    他想了想:「咱院子北面有個小偏門,孫婆子手上有鑰匙,你叫她給你開,若她不信,讓她來問我。」

    王墨聽得愣愣的,好半晌就那麼懵懵的坐著,不說話。

    玄鱗便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瞧著他。

    過了不知道多久,先是聽見了啜泣聲,細細碎碎,一抽又一抽,緊接著「哇」的一聲大哭,王墨再也忍不住,撲到了玄鱗的腿面上。

    這一撞,給漢子弄倒了。

    玄鱗「哎呦」一聲,無奈地躺倒在炕上,卻費力伸長手臂,安撫地揉了揉王墨的腦袋瓜,他抿了抿唇:「出去了,記得回來,成嗎?」

    王墨自他腿面抬起頭,帶著哭腔:「這說的啥話啊!爺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

    二月十六,一大清早,王墨便醒了。

    他給玄鱗把過尿,餵過湯藥,做過飯,才隨著孫婆子到了院兒角的小門前。

    清晨的日光很淡,籠著淺淺的一層薄霧,照在臉上,溫溫涼涼的。

    王墨背著個小筐,裡頭是給阿姐帶的東西,孫婆子給了些時令菜熟,還有他攢下來的那套沒穿的新衣裳。

    他將小筐往肩上背了背:「孫媽媽,您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成。」

    孫婆子點點頭,伸手進袖管子裡,將一個緞面繡山水的布包掏了出來,雙手遞了過去。

    「這啥呀?」王墨伸手接過,沉甸甸的。

    「大爺吩咐給您的,昨兒個就讓我拿著了。」

    「爺給的?」王墨的細指頭輕輕一捏,心口子驀地跳了起來,他趕忙打開布包,裡頭零零碎碎的全是銀子,得十幾兩。

    孫婆子道:「大爺怕您身上沒銀子,不方便,叫我兌碎了,一併拿給您。」

    王墨抿了抿唇,好半晌都說不出話兒來。

    昨兒個在屋裡,他拿自己攢的那些銀子當籌碼,現下,爺竟都給回來了。

    孫婆子囑咐道:「爺說了,別省著花,想買啥就買啥,這齣門兒了,不能虧著自己。」

    王墨聽得想哭,他往玄鱗屋子的方向瞧了一眼,不放心道:「今兒個麻煩媽媽了,爺他面子薄,炕濕了肯定不說,煩您多去瞧瞧。」

    孫媽媽笑著點點頭:「知道了,盡心伺候著呢。」

    「嘎吱」一聲,孫婆子開了門,王墨順著門縫出去,卻瞧見這狹窄的巷子口,停著架馬車。

    清晨稀薄的日光里,高頭大馬甩了甩頸後濃密的鬃毛。

    王墨疑惑地看去孫婆子:「孫媽媽,那是……」

    孫婆子抬了抬下巴:「路上這麼遠,大爺不放心您,吩咐老婆子叫來的。」

    王墨呆呆地瞧著那架車,白齒咬著唇,用力點了點頭:「我快去快回,不叫爺多等。」

    他大步跑起來,又快又趕,他急著去見阿娘,也急著回來。

    出了吳家的這條巷子,外頭是一片敞闊的天地。

    沿街叫賣的小販,推著板車走街串巷;賣貼餅子的大爺,黑洞洞的鐵爐子裡冒著熱氣騰騰的白煙。

    王墨沒心思瞧,他爬上馬車,掀開車簾,貓腰進去,一打眼,正瞧見坐板上放著個布面的大包袱。

    他瞧向車夫:「大爺,那板子上的東西……」

    車夫回頭看了一眼:「哦喲,東家叫放的,該是給您的。」

    「給我的?」王墨坐到車板上,將那包袱抱到了腿面,「我、我打開了?」

    「成!」車夫應了一聲,高喊道,「您坐穩當了,咱可起程了!」

    鞭子裹著風,咻的一聲響,隨著馬嘶,車輪壓著石板路,搖晃著前行。

    王墨還是頭一回坐馬車,這大個木頭箱子裡,架著板子,板子上還放著厚實的軟墊,可舒服。

    他不敢想,平日裡瞧都瞧不見的東西,他竟也能坐上了。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車板子,緩緩收回手,放到了腿面的包袱上。

    車夫說,這是給他的。

    給他的?

    包袱系的活結,輕輕一拉就開了。

    裡頭是厚厚一疊綢緞,靛藍的、桃粉的、鴉青的啥都有,王墨驚愕的數了數,得有七八種花色……這、這咋可能是給他的?

    他正要將包袱系好放回去,卻瞧見疊放的布料下頭,還有一個包袱,他皺起眉,拿到腿面上打開了。

    裡頭好些糕餅、當季的水果,扎捆好的香燭和幾沓子厚厚的紙錢。

    王墨愣住,好久都反應不過來,

    這是爺……準備的?

    他的心再不受控制,瘋狂的、肆意的跳動。

    他趴到車窗口,掀開車簾。

    已經辰時了,日頭大起來,春風都暖和不少。

    他探頭朝外頭看,馬車早都行過幾道街,瞧不見吳家大宅的影子了。

    王墨坐回來,手指頭緊緊揪著布包袱,也不知道是不是風吹的,眼眶子通紅。

    昨兒個夜裡,他收拾東西,將收起來的衣裳拿出來給漢子瞧。

    這衣裳雖然是給他的,可到底是吳家的東西,他不敢偷著拿。

    他提心弔膽地問:「我能不能拿給阿姐啊,我倆身形差不離,這花色也好看,阿姐改改就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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