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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9:54:44 作者: 小魚餅乾
他臉上紅撲撲的,將腕子湊到眼前,他就是再不識貨,也能瞧出這東西金貴:「這東西好貴吧?就給我了?」說著,他伸出另一隻手,要將鐲子脫下來。
「不是什麼貴重玩意兒,你放心戴著。」玄鱗伸出手,輕輕握住了他的細腕子,「你若喜歡,等日後,我給你買。」
握在自己腕子上的大手溫溫熱熱的,王墨抿著唇,臉上帶著笑意:「這個已經很好了,謝謝爺。」
*
正月十五元宵夜,鎮子上燈火通明,喧天的鑼鼓聲里,舞龍長隊正沿街而行;街邊上,有把戲人在變戲法,一張口火龍噴出好遠。
這一夜,吳家的男人、孩子們、有名份的女眷都出門兒了,個個手裡提一盞花燈,往鬧市里走。
只有三進院兒里安安靜靜的。
玄鱗想著王墨這年紀,該是想去瞧熱鬧的,可吳家規矩多,若非有當家的男人領著,進門兒不滿年的妾室,是不能出去的。
其實也不是說死的事兒,只要他同吳老夫人說上一句,帶上個人也不多難。
只是自打有了王墨在邊上,他確實忍不得無際的長夜了。
炕頭子,王墨給漢子擺平到炕面上,玄鱗癱得久了,身子發硬,手腳尤其冰,他自己感覺不多出來,可肚子不饒人,總是疼。
王墨便跪在他身邊,撅個圓屁股,給他一寸寸的揉,揉到手掌心發了紅,漢子的手腳溫起來,才作罷。
玄鱗瞧著在小哥兒手底下,不斷晃動的自己的大腿,輕聲道:「今天過節。」
「知道呀。」王墨頭都沒抬,屋裡忒熱,他額角掛了汗。
玄鱗瞧著他傻乎乎的模樣,費勁兒地伸長手,揩了下他額頭的汗珠:「外頭熱熱鬧鬧的,你不想去?」
「想去。」他抬起頭,「不過爺不去,我就不去。」
他不是不知道,漢子到頭進院兒聽個戲,就已經很為難。
且不說他綁在輪車上多難受,光說他下頭,根本管不住,就算他三五不時地給他把個尿,他還是管不住。
這要是尿在外頭,可不得行。
王墨抬手抹了把汗,瞧著漢子,淺聲道:「外頭是挺熱鬧,可和爺待著,我也歡喜。」
沒待玄鱗說話,他跪爬到了炕沿邊,下地穿鞋:「灶上水該燒開了,咱洗個腳。啊對了,孫媽媽說給我留了元宵,我一塊兒端過來。」
王墨穿好鞋,正要走,卻忽然停住了腳。
他抿唇想了想,伸手將腕子上的玉鐲子取了下來。
玄鱗瞧著他,蹙起眉:「怎麼不戴了?」
「怕幹活磕壞了。」他走到梳妝檯前,將玄鱗放玉冠的匣子輕輕打開,「放爺的匣子裡成不?」
玄鱗本想說,不過一個鐲子而已,壞了就壞了,可瞧著小哥兒寶貝的模樣,點了點頭:「隨你吧。」
王墨開門出去,外頭天已經大黑,夜風凍人,他抬手放到嘴邊輕輕哈了口氣,搓了搓手,小跑進了灶堂里。
灶爐上的水早都燒開了,王墨將木盆子放到地上,先到水缸里舀了小半盆的冷水,再用布巾捲住鐵鍋的木把手,倒熱水進木盆子裡兌溫。
倒水聲嘩啦啦地響,門口子忽然起了腳步聲,王墨轉過頭,就見孫婆子過來了。
孫婆子瞧著他:「我聽著動靜就知道是您來了。」她進灶堂,打開放碗筷的櫥子,將一隻碗端了出來。
孫婆子怕碗裡東西髒了,還在上頭蓋了個碟子。
她將碟子拿開:「前院兒送的元宵,有點兒涼了,我給您熱熱。」
王墨倒完水,將鍋放回了灶爐上:「多謝孫媽媽了。」
孫婆子嗔怪地瞧他一眼:「二爺這是折煞老婆子呢,本想給您送進去的……」
她後頭話沒明說,可王墨心裡都懂,估摸著是怕大爺惱她。
他瞧著孫婆子:「送進來也不礙事。」
「哦喲可不敢。」孫婆子將鍋里舀上水,擺好竹屜,放碗到屜上,她邊蓋鍋蓋邊小聲著道,「聽前院兒的女使說,大爺連老夫人都敢……可不敢進。」
王墨知道多說無益,他抿抿唇:「孫媽媽,那我先進屋了,元宵好了,煩您放這兒就成,我一會兒來拿。」
「成、成,您忙著。」
王墨手裡端著盆子,便推不開門,孫婆子瞧見了,繞過灶台,幫著將門打開了。
月黑風高,冷風順著門縫鑽進來,王墨偏頭謝過人,前腳才邁出門檻,就瞧見一排人影,魑魅魍魎似的映在牆面上。
王墨一慌,登時停了步子,他屏住呼吸,看去孫婆子,磕磕巴巴道:「孫、孫媽媽,這是啥啊?家裡進賊了?」
孫婆子隨著王墨瞧去的方向跟著瞥了一眼,她輕輕呼出口氣:「不是進賊,外頭風冷,您回屋裡待吧。」
王墨心裡頭沒著沒落的,忽然,那些個人影動了,緊接著鬼魅的銅鈴聲順著夜風飄了過來。
王墨白著臉,手腳發麻,盆子險些端不住:「我、我得告訴老夫人去,家裡進賊了!」
孫婆子一把拉住人:「別去、別去!」
王墨扭頭瞧著她:「不成,大爺在屋裡呢,就自己!」
孫婆子皺著臉,眼瞧著王墨放下盆,要往夜裡闖,她急得跺了兩下腳:「哎呀大爺沒事兒,那些人就是老夫人尋來的!」
王墨呼吸一滯,他緩緩轉過頭:「老夫人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