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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9:07:39 作者: 獅子歌歌
    仇野在旁給他拍背順氣,打開水龍頭,洗掉他臉上殘存的食物碎屑。

    然後,他又沉默著,將一團糟的廚房一點點收拾乾淨。

    鍾煦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想哭又不敢出聲。

    他害怕這種令人窒息的安靜。

    「好了,」仇野洗完手,遞到鍾煦面前,莞爾一笑,「回去吧。」

    鍾煦微怔,隨即快速握住那隻濕漉漉的手,和他一起上樓回到臥室。

    「再洗個澡吧,弄髒了。」仇野說。

    鍾煦立刻點頭,將睡衣脫掉放進髒衣籃中,乖乖走到花灑下,和仇野一起沖澡。

    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頭都不敢抬,只能不停地摳弄手指掩飾內心的不安。

    「怎麼還在哭呢?」仇野傾身湊到他面前,隔著一層稀薄的水霧看他,「別怕我鍾煦,我不想讓你怕我。」

    鍾煦抿緊嘴唇又鬆開,小聲地說:「我沒有怕你。」

    「那告訴我,為什麼偷偷起來吃東西?」仇野分開他緊絞在一起的雙手,將他往自己懷裡帶,「這麼做過幾次了?」

    「……沒有,」鍾煦趴在他胸前,試圖敷衍過去,「就是餓。」

    「肚皮都快撐破了,還餓?」仇野反將他按在牆上,摸了摸他被撐圓的腹部。

    「我、我……」

    「別騙我,鍾煦,我想聽你說實話,我要知道你到底怎麼了。」

    仇野抵住他的額頭,氣息有些不勻,不知道是不是花灑的水流聲影響了鍾煦的聽力,他覺得男人的聲音在發抖。

    鍾煦跟著打了個激靈。

    他再難繃住情緒哭出聲來,慌亂中夾雜著一絲委屈:「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我怕你又把我扔到地下室去。我不會跟柯俊遠走的,求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會離開你的……」

    他掩面痛哭起來,即便打在身上的水流再暖,也無法止住他的戰慄。

    仇野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言喻的哀傷。

    他張開手臂將哭到失聲的人擁進懷裡,閉上眼,下巴反覆蹭著鍾煦的發頂,發出一聲溫柔的輕嘆:「別哭了,我相信你,以後我不會再那麼對你了,你也別再這麼怕我了,好嗎?」

    鍾煦回抱住他,抽噎著反問:「真的麼?你不會再丟下我一個人了……」

    「當然,」仇野將右手舉到他面前,彎了彎小拇指,「我們可以拉勾。」

    鍾煦破涕為笑,正猶豫著,手指就被仇野勾住,隨即兩人的大拇指也緊緊印在一起。

    他聽到仇野鄭重地向他承諾:「我不會丟下你的。」

    這一刻,鍾煦感到了久違的心安,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從前他剛和仇野在一起時甜蜜熱戀的日子。

    那時候他們總有說不完的話,做不完的愛。每次洗完澡,仇野都會幫他吹頭髮,而大多數時候,頭髮還沒吹乾,他們又會吻在一起,難捨難分。

    不過今晚他們沒有做到最後。

    好像是無形中達成的一種默契,兩人縱然吻得再深情繾綣、纏綿悱惻,也沒有要進一步的意思。他們像兩條快要脫水而死的魚,只有靠接吻度來的一絲水汽維持生命。

    他們在月光里赤裸相擁,哼著同一首喜歡的曲子,契合地輕晃舞步。

    等到累了,便一起躺進被窩,沉沉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時,兩人才相繼醒來。

    鍾煦的肚皮依然很鼓,根本吃不下東西,仇野抱著他在床上多躺了一會兒,便起床帶他在院子裡散步消食。

    「……累了。」鍾煦沒走兩圈,就有些氣喘,他的胃被撐得有點痛,但是他忍著沒說。

    仇野拉著他在長椅上坐下休息,伸手給他揉了揉肚子,鍾煦皺著眉頭哼唧了兩聲。仇野乾脆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這樣更方便揉肚子消食。

    「想不想出去走走?」仇野垂眼看著他,突然問。

    「……不想。」鍾煦眼睛都沒睜開。

    仇野單手撫上他的眼睛,指腹被鍾煦濃密的眼睫快速掃了幾下,有些癢。

    「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謊,眼睛就會一直眨個不停?」

    鍾煦渾身一僵,片刻後,才輕顫著睜開眼皮,對上仇野帶笑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問:「真的可以出去嗎?」

    「當然,」仇野寵溺地彈了下他的臉頰,「你也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不是嗎?我相信你。」

    鍾煦連連點頭,就見仇野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銀白色的鈴鐺,只有指甲蓋大小,做工很是精緻。

    「把這個戴上好嗎?」仇野晃晃手掌,鈴鐺的聲音清脆悅耳,完全不會令人覺得聒噪,「這樣你走到哪裡,我都能聽見,昨晚那種事也就不會再發生了。」

    「好。」

    鍾煦順從地坐起身,讓仇野將鈴鐺系在了他的項圈上。

    他揚起微紅的臉,小幅度晃了晃身體,給仇野展示了他的新裝飾品。等男人表示滿意後,他略有些侷促地握住仇野的手,請求道:「出去走走,能不能你陪我?」

    他太久沒接觸過外界,雖然很希望能走出這棟別墅,但他一想到要見到許多陌生的臉,就莫名有些發冷汗。

    仇野自然答應下來。

    當天晚上,他便開車帶鍾煦出去兜了一圈風。

    夜間行人稀少,鍾煦比想像中要自在很多,他趴在車窗上,探出一隻手,不怕冷地感受冬夜的風從他指間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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