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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9:05:37 作者: Claire
    府城的早春很快來了,祿勘老街頭尾都種著成排的櫻花和垂絲海棠,上周下了場春雨,花突然就都開了。

    褚瑜在某個風吹落花的日子裡,聽到烏晨說,Twinkle發生了一些「內部紛爭」。

    烏晨也是聽說,但跟褚瑜形容地非常激動,繪聲繪色地講述莊尉如何盲目冒進,不聽取總公司意見,得罪了本地的業務部門經理,可能要被調走了云云。

    褚瑜默默地聽完,抬頭就看到一連串櫻花瓣如同舞動的絲帶似得吹落。

    莊尉脫去了薄尼外衣掛在胳膊肘間,僅穿單薄的襯衫,略顯疲憊地一邊松領帶,一邊穿過花帶,朝象屋走來。

    褚瑜轉頭看了烏晨一眼。

    烏晨被他盯著,忽然就閉嘴了。他有點不服氣似的還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褚瑜叫他去小廚房熬百香果醬。

    烏晨走進小廚房的同時,象屋的門被推開了。莊尉走進來。

    褚瑜一邊低頭去看外賣訂單,一邊緊張地說:「你怎麼這個時間過來。」

    此刻是上午10點剛過,應該是莊尉最忙的時間才對。

    莊尉走近前台,身上很淺淡的海洋味香水氣息就飄了出來。褚瑜匆匆抬頭,兩人的視線僅對上了瞬間,這片刻的一眼就像帶著電流,讓褚瑜低頭了。

    莊尉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今天其他部門開會,我不參與。」

    褚瑜想到烏晨剛說的事,猜莊尉的情況可能真的不太好。

    於是他說:「你要吃什麼嗎?我可以給你做。」

    莊尉坐到離得最近的吧檯椅子裡,整個人放鬆下來,半扒著前台的桌面,說:「給我做點別人沒吃到過的,行不行?」

    褚瑜想了想,說可以。

    他熬了一杯熱可可,照例用了肉桂和牛奶,但結束後,又做了點麻薯加進去,最後撒了一小撮海鹽。

    褚瑜不太自信,所以做完後自己先嘗了一口。還不錯。

    他這才端給莊尉:「趁熱吃吧。」

    莊尉接過好看的貝殼形狀的寬口玻璃碗,一勺一勺挖著吃。吃東西的時候他沒有說話,眉眼很專心地看著碗裡,麻薯都挖完了,又一口氣把剩餘的可可喝掉。

    「很好吃。」

    褚瑜收了玻璃碗,問:「還要嗎?」

    這一大碗麻薯可可很有飽腹感,莊尉就搖了搖頭。

    他說:「不吃了,你陪我一會兒吧。」

    褚瑜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對於莊尉的直白毫無準備。但他今天很好說話,沒有拒絕。

    沉默了一會兒,褚瑜先開口道:「最近……你公司里,是不是有什麼事?」

    「你也聽說了?」

    「嗯,聽到一點點。」

    褚瑜看莊尉臉上不願多說的神情,猜測他心氣那麼高,肯定不願意被別人知道自己工作上受挫,所以也沒敢繼續問下去。

    莊尉說要褚瑜陪,但其實兩個人也只是面對面坐著,中間隔著吧檯、鮮花和收銀機。

    一屋子可可的味道,巧克力店裡有一種特別溫暖的氣氛,褚瑜好像什麼也不用說,就融入在這種氣氛里。

    莊尉看起來是真的受了打擊,有點沉默,表情看起來不服氣,又隱隱有火氣。

    期間,莊尉又接了個上級的電話。

    褚瑜離他不遠,聽到了從電話那頭傳出來的聲音,一直在警告和批評莊尉,否定他冒進、得罪業務經理的做法,並責令他下班後對全體董事會成員進行線上述職。

    莊尉答應地有點勉強,但還算冷靜地都應了下來,沒有解釋,也未做反駁。

    他掛斷電話後,褚瑜有點擔心,問:「要不要緊啊?」

    「要我述職了,有點難辦。」莊尉思索著,臉色不太好看。

    褚瑜輕聲問:「你……打算怎麼辦?」

    「打算賴在你店裡,不走了。」莊尉倒還有心情逗褚瑜。

    褚瑜眼神變得躲閃,微紅了耳朵,說:「你別開玩笑了,我說認真的。」

    莊尉說:「我也是認真的。」

    他停頓了一下,問:「褚瑜?」

    「嗯?」

    「如果我被公司趕出來了,你收不收留我?」

    褚瑜愣愣地看著他。

    過了好久,才磕磕絆絆地說:「你……你這麼厲害的人,不可能吧……」

    莊尉瞬間有點失望。

    褚瑜從沒見過莊尉這副表情,有點像一條被拒絕進他家的大狗,頓時就心軟了。

    他又改口說:「你真的想來也可以的。」

    「是嗎?」莊尉抬起眼皮,他的目光總是很凌厲,讓褚瑜一下子緊張,心跳加速。

    氛圍有點好。

    莊尉看向他,說:「有沒有酒?」

    褚瑜愣了一下,說有,轉身給他拿用做酒心材料的那款橙酒。

    褚瑜拿了兩個杯子。

    但是莊尉說:「你別喝了,上次喝得這麼不舒服,我自己來吧。」

    褚瑜猶豫了一下,還是給自己倒了一點點。

    「這個沒你的酒厲害,我稍微喝一點。」

    其實褚瑜是喜歡酒的,但喝不多,所以他很愛吃酒心的巧克力,接管象屋以後,他自己做出的新品中,也屬酒心的款式最多。

    但上一回喝得太難受了,他雖然沒有生莊尉的氣,但對葡萄酒還是產生了陰影。

    他看莊尉爽快喝酒的樣子,相比之下,自己的酒量也太差了,便很不好意思地說道:「上次喝完那幾杯紅酒,我現在一想起來都覺得胃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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