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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8:37:45 作者: 言祁
    即使是萬年玄冰,可在這上古絕世神兵的對比下,也只能是黯然失色,俯首認伏。

    他的力道還不算太大,生怕連帶著傷及冰面之下的卿姒,眼見冰上被劃開了口子,他躬下身,用劍柄在冰面上輕輕一敲,這塊冰應聲而裂,順勢掉落湖中。

    慕澤隨即跳下湖,湖水冰涼刺骨,一寸寸往身體內擠,愈發刺激了胸上的傷口,靈力外泄得更加厲害,可他卻全然顧不上,心中所想所憂不過是懼怕卿姒被湖水凍著。

    湖水深處,果然睡著一個白衣身影,他加速游上前去,攬住卿姒的腰,將她帶離湖中。

    上岸之後,他一下下地按壓著她的胸口,逼她吐出些湖水,又俯下身渡氣與她,見她面色與唇皆是慘白,心中又是一陣悲悸。

    此地不宜久留,他抱著卿姒正欲出殤谷,卻又倏地憶起她來此地的初衷,以她的性子,若是此番不成,怕是下次還要來冒險。

    也不知,她要那冰狼膽是有何用,可無論如何,他也得替她尋到才行。

    玄鳥在仙罩中等得心急如焚,上躥下飛,終於見慕澤抱著卿姒從濃霧中飛出來,頓時激動得放聲鳴叫。

    慕澤撤了它的仙罩,抱著卿姒落在其背上,玄鳥立刻飛向玉京山的方向。

    以往滄笛還誹腹它飛得慢,可眼下卻不得不承認,它此前不過只是任性而為,不想飛得快而已。

    距慕澤離去已過了大半日,左塵立於無望涯上,心下不禁有幾分擔憂。

    他抬起頭,遠遠地見著天邊玄鳥展翅飛來的身影,終於鬆了一口氣。

    玄鳥徑直落於非亦殿前,慕澤抱著卿姒下地,進了殿中,將她輕輕放於榻上。

    二人的衣衫頭髮都是濕噠噠地滴著水,只因殤谷中的湖水並非普通湖水,難以掐訣烘乾。

    他在殿中翻找一通,拿出一套乾淨的素色衣裙替卿姒換上,再細緻地將她的頭髮絞乾。

    待一切都收拾齊整後,卿姒卻還無甦醒的預兆。慕澤眉頭緊鎖,將她扶坐起來,又渡了些靈力給她,收手之際,倏地偏頭吐出一口鮮血。

    他隨意拿袖子一擦,接著替卿姒把了把脈,知無大礙後,這才放下心來,就著榻上打坐,平息一番體內洶湧亂竄的真氣,卻又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鮮血。

    左塵立在殿外等候多時,終於見著慕澤出來。心下卻是一駭,他面色蒼白,胸前赫然插著一根冰凌,堅硬鋒利,且毫無融化的意思,而他胸前的衣襟上與左袖上皆被鮮血染紅。

    左塵明明想問「十四師妹沒事吧」,話到口邊,卻說成了:「上神,您的傷……」

    慕澤眼神波瀾不驚,並未在意,只從袖中掏出一個冰藍色的珠子,問:「卿卿尋冰狼膽有何用?」

    左塵眼中頓有喜色,道:「五師兄被妖獸襲擊,性命垂危,這冰狼膽是替他尋的。」

    他說完,察覺慕澤的面色僵硬了一瞬,眸中划過一絲不明的意味。

    「拿去吧。」慕澤將冰狼膽遞與左塵。

    左塵小心接過,看了慕澤一眼,道:「多謝上神。」

    慕澤並未言語,緩行數步,忽而飛上天際,駕著一朵雲頭遠去。

    他強撐著一路飛回玄碧紫府,腳下一個踉蹌,跌倒在門前。

    里桑匆匆趕來,見狀,差點也跟著跪下。

    上神早上出府時,還是一派清雋,風姿爽逸,怎麼回來就成了這副樣子?莫說今日,這數萬年間他也未曾見過上神受如此重的傷。

    慕澤抬眸看他一眼,語氣虛浮地道:「請夜覃上神過來。」

    話畢,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在寢殿內的榻上。

    他微動了動身子,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埋首一看,見已換上了乾淨清爽的白綢中衣,胸前的冰凌已拔出,傷口被紗布裹著,就連左手手腕上也纏了一圈。

    外間的人聽見聲響,放下茶杯,匆匆跨進裡間來,乃是一身玄衣的夜覃上神。

    他見慕澤醒來,面上划過一道慰然,語氣卻不甚溫柔:「你可以啊,連著跑兩次殤谷,精力旺盛得緊啊,不把自己的命當命是吧?」

    慕澤側過頭,並未言語。

    夜覃顯然不打算放過他,接著道:「你上回去殤谷受的傷都還未痊癒,這次又去,去也就罷了,你還一時大意迷了心智慘遭暗算,導致靈力外泄,外泄也就罷了,你竟還跳入冰湖之中,加速了靈力外泄,加速也就罷了,你竟還不怕死地渡靈力給他人,擾亂真氣,我看你是真想死吧!」

    他說到最後,語氣竟有些忍不住的激昂。

    慕澤依舊不語。

    夜覃快步行至他的床邊,語氣無奈地道:「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哪路高人,能值得你慕澤上神如此拼命吶?」

    慕澤只淡然道:「若芳漪上神身處險境,你會不去救她嗎?」

    夜覃啞口無言,得,他懂了。

    慕澤望著頭頂的紗帳,又道:「我不可能再看著她……」

    他沒接著說,夜覃也明了了,是以並未追問,只道:「卿姒她受傷了?」

    「不是她。」慕澤垂下眸子,語氣無波無瀾,「是她的五師兄。」

    夜覃這回當真是啞口無言了,哪有對心上人的師兄如此拼命的?怕是他喜歡的不是卿姒,而是她的五師兄吧?

    兩人靜默無言,半晌,夜覃才道:「下回不可再如此了,你身上的傷怕是沒個幾十年無法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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