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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8:34:34 作者: 絆倒鐵盒
過了好一會,潭淅勉突然問:「喻呈,如果下周結束,我們還是沒有在一起,你會怎麼樣?」
這個問題是有點奇怪的,好像提供了一種可能,但又不明確。喻呈覺得頭很暈好像沒辦法想得太明白,他低下頭心不在焉地用勺擓著西瓜,儘管做過很久的心理準備,也設想過無數次這樣的結果,但還是很難把這些話說出口。
「潭淅勉,你欺負人……」
「我怎麼欺負你了?」
「偏偏要在我特別暈的時候,問我這麼難回答的問題。」喻呈看起來有點委屈,「我沒喝酒的時候,都不是很擅長說話。」
潭淅勉笑起來:「隨便說好了。」
喻呈想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如果下周我們還是沒有在一起,你飛去美國,我大概會回南京,繼續兩點一線上班,拍客片,把更多人拍好看……會回憶很多遍文昌和阿尤恩,也大概很難再戀愛,可能再也不喝可樂……」
他暈乎乎的,酒精使他的情緒和反應是分離的,他說了很多字句卻好像沒辦法表達出和現在心裡一樣程度的難過。
潭淅勉看著他坐在椅子上近乎麻木地講述這些,整個人看上去好蒼白,像是什麼快樂的東西也被一併抽光了,使他想起那日夢裡聲音微弱的夜鶯。
如果他和喻呈在一起以後,事情會變得更壞,還會壞過他描述的這一切嗎?好像也不會了。
他突然被這個奇怪的想法變得高興起來,似乎今天比昨天差得又少一點點,很近很近了,他就要抓住些什麼了。
潭淅勉笑了一下:「那我們先來想點高興的事吧,假如現在我們在一起了,你這時候最想做什麼?」
假如。
喻呈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覺得潭淅勉好像也醉了,不然的話,為什麼眼睛裡也有一種近乎沒有明天的末路狂歡的情緒。喻呈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文昌劇院的門口,回到那個船舶影綽的沙灘,回到彗星撞地球,冰山全融化的前夜。他也跟著高興起來了。
「我想做點沒做過的事。」
「什麼事呢?」
喻呈想了好一會。他伸直手臂舉起勺子:「想冒險,想和我的男朋友在沙漠深處看一次日落。」
「就這樣?」
「噢。」喻呈恍然大悟地補充,「如果可以的話,也想撿一個好看的油壺。」
這回真沒了。
夢中的那種感覺又來了。
只要你聽我唱一首歌。
喻呈的願望很簡單,總是比潭淅勉能給的極限要低一點,不必他彎腰,不必他低頭。
可潭淅勉說:「可是現在是晚上,沒有日落。有沒有立刻能做的?」
喻呈又思考,過了一會自己先笑起來。
「想看脫衣舞表演。」
潭淅勉也被逗笑了:「你是自己想看,還是想脫給我看啊。」
喻呈呆呆的,好像被對方的這一笑蠱惑了,竟然真的認真考慮了一會:「可能我想看看別人是怎麼脫的,再脫給你看……」
潭淅勉這次乾脆笑出聲:「那男朋友,這個我大概可以教你。」
喻呈不笑了,看到潭淅勉朝他大步走過來,站定在他面前,不知道為什麼,距離近一點就讓他覺得渴,也覺得熱,像接近沙漠。他喉結碾動了一下,卻發現潭淅勉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他追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去,發現對方的目光定在桌上留下的西瓜上。
潭淅勉意外地發現,哪怕這人醉成這樣,中間的一大塊果肉依然被完整地留下了——
哪怕是再不甜的西瓜,他依然享有其中最甜的部分,因為他被喻呈愛著。
第73章 「這裡放鬆點」
那種被命運迎頭撞擊的感覺又出現了,奇怪的是,這一次潭淅勉沒有覺得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輕鬆。
就這個當下就好得不得了,想什麼以後呢,先從桃源島的門裡大步走出去,把那些對準他操控他的攝像頭全部毀掉,管它電閃雷鳴,得到與失去。
也許不失去呢。喻呈就是好到全天下只此一個,他就要長長久久,他就要帶著喻呈開心。
等喻呈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出了很多汗,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只聽到屋裡在播放音樂,似乎是某首節奏纏綿的藍調舞曲,他的手在潭淅勉的手裡。
面前的這個人笑著問他:「喻老師,第一步會做嗎?」
第一步?什麼第一步。
他們現在大概是在跳舞。
想起來了。他要邊跳舞邊脫衣服。
他遲緩地判斷,自己應該是要扭動吧,wave
下之類的,但不知道自己先動了腿還是胳膊,他看到潭淅勉笑了。
不帶評判意味的,好像就是單純覺得可愛。
「完全沒有在拍上啊。」潭淅勉說,「渾身上下都繃著,你太緊張了。」
他走過來,揉他的腰:「這裡放鬆點。」
這手一碰上他,就感覺不一樣,四壁合攏變成一艘船,他帶著他隨著海浪起伏,潭淅勉懶散、輕閒,眼神也是散的,像煙花落到他的皮膚上來,灼熱卻漫無目的。
他忽然記起畢業那年,在那間昏暗悶熱的影音室看過的電影,他們突然變成黎耀輝與何寶榮,光怪陸離的牆紙,襯著他們沉醉的眉眼,又好像回到南山舞廳,彩色的燈球旋轉,他和潭淅勉依偎著跳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