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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8:07:22 作者: 無窮山色
助理莫明感覺對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陰鷙,不由得駭了一跳,可當他目光閃了閃,驚疑不定地看過去時,映入眼帘的卻依然是上司那張總是微笑著的、通情達理的老臉。
「讓員工都提前下班吧,這人心惶惶的,想你們也沒心思工作,那就快點走,免得被那些勞什子玩意牽連了。」
助理暈頭轉向地退了出去,臨走前還體貼地給他關上了門。花飛鴻按捺住性子,聽著他的腳步啪嗒啪嗒地遠離,向下,逐漸消失在樓梯間,隨即就轉身往博古架走去,連門都顧不得鎖,抬手將一隻平平無奇的遙控器拿在手裡,按動幾下,面前看似完整的牆壁就咔一聲從中間「裂開」了。
機關齒輪依次轉動,將整座博古架連同牆面一起往邊上推,露出背後那間不為外人知的密室。
作者有話說:
周一更
第90章 噬主
不怪王俊他們沒能發現這裡還藏著另一個房間,因為僅僅看這棟建築物的外形,頂層的每一平方米分明都被坦坦蕩蕩地利用起來了,是無論如何也省不出空隙再安一個房間進去的,但花飛鴻打開的這間密室卻全不是那麼回事,甚至在屋主人沒有到來前,任何人把博古架搬開,看到的也只是一面空蕩蕩毫無瑕疵的牆壁。
——這是一處被「神力」撕扯出的空間裂隙。
十二重飄紗幔帳無風自動,香爐中青煙裊裊,鑲嵌在高處的碩大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白光,將下方照得有如白晝,處處雕樑畫棟,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朱紅立柱高逾一丈,支撐著這座奢華巍峨的宮殿。
重重綃帳深處擺著一張茶桌,一個美男子支著左腿,悠哉悠哉地半坐在蒲團上,估計是等得久了,花飛鴻進來時,他正百無聊賴地拿著兩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在桌案上比比劃劃地玩「彈球」的小遊戲,玉珠的噼啪碰撞聲時不時響起,格外的清脆悅耳。
那人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來了。」
花飛鴻手腳一僵,臉上殘留的得意頃刻間便退了個一乾二淨,縮了縮脖子,仿佛憑空矮了三寸——他對這人的懼怕已經深入骨髓,哪怕先前有無數的小心思,此刻都在這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膽怯下被碾成了渣滓,連大氣也不敢喘。
他踮著腳繞開帷帳,卑躬屈膝地湊到了近前,深深地彎下腰以示恭敬:「主人,我來遲了,請您責罰。」
「坐。」閻扶頭也不抬,還在樂此不疲地玩他的彈珠,隨口問道:「事情安排得怎樣?」
花飛鴻手心捏了一把汗,他背過手,悄悄在褲縫上擦了一把,討好道:「您說的果然沒錯,不過死幾個人,他們就像被踩了一腳的螞蟻,亂鬨鬨地炸了窩,對驅邪師的話也不怎麼相信了,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自發地開始驅逐身邊的那些『異類』,到時大計就成功一半了。」
閻扶漫不經心地感慨:「從古至今,不都是如此嗎?凡人永遠只會窩裡橫,受到了威脅,最先做的就是吱哇亂叫地發一通脾氣,能不能解決問題不重要,把恐懼發泄出去才是要緊。」
「不過一群開了智的畜牲罷了,嚷嚷兩句『人命關天』,就傻乎乎地信以為真了,」花飛鴻捧哏似的跟著笑,「實際上,凡人和豬狗牛羊又有什麼區別?都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天』才懶得管他們死活呢。」
他居高臨下地說出這些話,語氣悲憫,渾似自己不是爹生娘養的一樣。
閻扶終於撩起眼皮,饒有興趣地掃去一眼,在他那輕蔑至極的神情上打了個轉。
「您看,我們下一次選哪個地方動手?」花飛鴻自覺受到了鼓勵,愈發的起勁了——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機會去案發現場轉一轉,但只要一回憶起新聞中那些受害者家屬痛哭流涕的模樣,就興奮地眼睛都亮了起來,一迭聲地提議道,「市中心?景區?中學小學?經貿大廈也不錯,還可以連通天幕,全程直播……」
他把林州市人流量大的地方全給圈了個遍,想像著那些乾淨整潔的道路是如何被血和屍體堆滿,便不由得感覺心癢難耐,兀自抒發得十分盡興……可他這邊口乾舌燥地講了有半刻鐘,閻扶還是沒有回答。
花飛鴻後知後覺地看過去,就見對方面上笑意不減,卻不達眼底,瞳孔中閃著審視的寒光,像某種蟄伏在灌木叢中的冷血動物。
恍如一盆涼水兜頭潑下,瞬間澆熄了他滿腦子的火熱,花飛鴻呼吸一滯,訥訥住了口。
「說夠了?」
閻扶將一直捏在手中把玩的兩顆夜明珠放在桌上,伴隨著「嗒」「嗒」兩下輕響,他微微傾過身,審視地盯了戰戰兢兢的花飛鴻一會,毒蛇吐信般慢聲道:「誰給你的資格,說『我們』?」
花飛鴻半張著嘴,呆呆地望著他,被閻扶突如其來的發難搞成了一團漿糊——然而慌雖慌,卻不妨礙他在留意到對方從坐墊上起身時絲滑地五體投地,瑟瑟發抖把頭埋在地上。
「我……」滾滾汗珠順著他的脖頸滑下來,轉眼就將那身價格不菲的高定襯衫給浸透了,語無倫次地改口道:「小人……小奴無心之言,不是有意的,還請主人恕罪,繞我這一次……」
他曾親眼見過閻扶懲罰手下,理由千奇百怪,或是因為不夠恭順,或是因為辦事不力,或是單純地碰上他心情不爽。
最殘忍的一次,他把一個嘍囉挫骨揚灰,灑入黃泉中永世不得超生,只是因為對方在奉承時提了一句「我就看不慣那些被調查局招攬的鬼東西,靠著別人的施捨才過得下去,全是奴顏婢膝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