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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8:07:22 作者: 無窮山色
資訊時代根本沒有秘密可言,候車廳「屠殺事件」發生後,經過短短几小時的發酵,毫不意外地在現實世界引發了一場滔天巨浪,愈演愈烈,輿論的趨勢對調查局尤為不利。
畢竟傷亡那麼大,總該有一方站出來擔責吧?人民群眾是無辜的受害者,犯人尚還神龍不見首尾,那就只好讓調查局出來「立正挨打」了——誰讓他們沒管好「囚犯」呢,出了事情,不怪他們怪誰?於是層出不窮的謾罵立刻就將調查局淹沒了。
公眾越是群情激憤,花飛鴻心中就越是暢快,長久以來被一個「偉大目標」約束住的清明一經鬆懈,竟是一發不可收拾,很快就搖搖欲墜地沉了下去。
他沾沾自喜地啜飲了一口熱茶,心想:所謂的調查局原來就這點水平,自己不過小小地試探了一下,還沒發功呢,他們就先亂了陣腳,從頭到尾都被牽著鼻子走,就這還敢大放厥詞,揚言要讓始作俑者付出代價,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如此的不堪一擊,看來他事前所做的準備完全沒必要——就憑那些眼高手低的「少爺」精英,就算再給他們上下兩千年,估計也懷疑不到他身上。
畢竟誰能想到他這麼一個奉公守法的老好人,竟是攪弄風雲的萬古教主呢?
帶著一點「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陶醉,花飛鴻給每個怒罵調查局的發言都點了贊。
突然,他聽到背後傳來「啪嗒」一聲響,一回頭,就見擺在博古架上一座「游龍戲珠」的玉雕像動了動,嘎吱嘎吱地朝他轉了過來。
為了展現匠人精湛的刀工,雕像的「龍身」平常都是面向側邊的,頭頂寶珠騰雲駕霧,每一片龍鱗都打磨得栩栩如生,恍若真的一般——「恍若真的」,其實就是一個不走心的感嘆詞,畢竟匠人的技藝再巧奪天工,也不是神筆馬良,沒法大筆一揮,就賦予一件死物生命,否則就是靈異事件了。
但在這片刻,玉石擺件卻好似驀地「活」了,龍首一揚,讓寶珠從他的兩角間啪嗒落了下來,骨碌碌滾到了一邊。玉龍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不緊不慢地抬起一隻爪子踩住寶珠,口吐人言道:「主人到了,莫讓他久等。」
主人……
花飛鴻一揚眉,心裡很是不以為然,面上卻裝得一派恭敬,因為他知道「主人」能通過這尊雕像的眼睛,看見他的一舉一動。
不過這樣憋憋屈屈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不用再藉助對方的力量了。
一想到這裡,花飛鴻不免記掛起了那本被他牢牢鎖在保險箱裡的奇書——按照上面的記載,他已將一切安排就緒,時機一到,立刻就能翻身做主人,將過去受的那些氣如數奉還。
他站起來,煞有介事地整整衣領,過程中隱晦地向後瞥了一眼——且讓你再得意一陣。
然而此時有個助理慌慌張張地闖進來,嗷一嗓子打斷了他對未來的美好暢想:「不好了,花總,我們的人被警察給抓了!」
花飛鴻摸向機關的手嚇得一哆嗦,連忙收回來,沉著臉咆哮道:「學的什麼狗屁規矩,進來不會先敲門嗎!」
助理無端端招來一通不分青紅皂白的叱罵,登時愣住了,不敢動彈。
花飛鴻見他如此反應,趕緊平了平氣,努力擠出一個溫和的笑:「抱歉,我有些私事,一時著急上火了……你剛剛說什麼,警察來了,他們來幹嘛?」
按照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推算,他今年也該有七十六歲,卻保養得非常好,看著比實際年齡少說小了二十歲——平心而論,花飛鴻人並不醜,生得平頭正臉的,還很注重打扮自己,哪怕上了年紀,還堅持每天用髮蠟梳出一個背頭,出必乘豪車,入必飲美酒,這麼多年養尊處優下來,還真讓他養出了幾分貴氣,舉手投足間已經完全看不出過去的半分痕跡了,平常也總是一副和顏悅色的老好人模樣,仿佛永遠不會動怒。
正是因為如此,助理乍一在上司臉上見到如此猙獰的神色,還以為是自己花了眼,一邊手足無措地立在原地,一邊吞吞吐吐道:「就是……他們非說影視城有人違法亂紀,一進來就要抓我們的員工,不僅把遊客和演員都趕走了,還責令我們暫停營業,李特助去求情,也被他們扣下了。」
花飛鴻的心提了起來,趕緊撲到電腦前登錄內網,調取了大門口的監控,發現來人個個拿著手銬,為首的那個是附近片區的刑偵隊長,再看那幫跟在後頭的小警察,有幾個也是熟面孔,這才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不是……就好……」
助理:「……花總,好什麼?」
確認這段小插曲跟調查局無關,花飛鴻就不在意了,擺擺手道:「估計是誰眼紅我們,故意報假警,隨他們去吧。」
「可花總,這事傳出去,對影視城的名聲終歸不好,咱們以後可怎麼立足啊……」
花飛鴻心中本有些模糊的懷疑,覺得刑偵隊的到來太過巧合,但一聽助理畏畏縮縮的語氣,那一點尚未成型的警惕心就立刻被受到質疑後的不滿吞沒了。
他笑呵呵道:「小錢,這你就不懂了,公職人員麼,一心為著老百姓的安全,神經過敏,不免有些聽風就是雨了,到時候我好好解釋就行了,有什麼關係。至於影視城……」
花飛鴻意味深長地閉了嘴,飄飄然眯起了眼。
一個為了掩人耳目才建出來的小玩意,很快就派不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