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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8:07:22 作者: 無窮山色
    晏靈修深深地注視著他,但終究沒有問出口來,半晌他將信將疑地點點頭,主動避開了這個話題:「你心裡有數就好。」

    後半段的時間裡他們沒有再說話,沉默著走完了全程。

    晏靈修依舊不願意戴著花環招搖過市,但也沒隨手丟掉,只是把它放在孟雲君的懷裡,原模原樣地帶回了病房。

    花朵離開樹枝,過不了多久就有些沒精打采的了,孟雲君拿著保溫壺倒水喝時,餘光瞥見晏靈修捧著花環苦惱地看了一陣,然後把手放在上邊。

    數息之後,勉強還能算是鮮嫩的花瓣被迅速抽走水分,變成了一捧栩栩如生的乾花。晏靈修的手法非常巧妙,一點都沒有損傷到花朵本身的形態和顏色,不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前後的變化。

    孟雲君偷看得饒有興趣,這讓他在接起電話時也是帶著笑的:「……沒錯,我是孟雲君。」

    晏靈修處理完花環,將它放在一個陽光照得到的地方,然後就聽見孟雲君對聽筒那邊的人說:「沒問題,我們這就過去。」

    「怎麼了?」

    「打電話來的人語焉不詳,只說跟何期交待的內容有關,」孟雲君隱隱猜到了他們想問什麼,嘆氣道,「事關重大,局裡已經炸開鍋了,需要我們兩個跟他接觸最多的人去配合一下調查。」

    在林州市和蓉城兩個分局能調用的勞動力全部躺進療養院的情況下,從總部調來的幾位驅邪師承擔了大部分的工作。前幾天,他們將整個蓮花山犁地似的翻找了一遍——那個販賣哭喪鬼的團伙既然能經常跑過去「進貨」,說明裡面真正有威脅性的惡鬼並不多見,無奈小妖小怪數量奇多,封印的陶罐差點不夠用,最後不得不委屈幾隻的怨住進同一隻陶罐。

    好不容易把蓮花山搜刮乾淨了,將一批古物研究專家緊鑼密鼓地安排進了管春城做實地勘察,外勤終於獲得了片刻喘息之機,緊接著又被何期那裡審問出的消息驚得魂飛天外,忙不迭上報總局,隨後一個電話把涉及其中的同事叫了過來。

    晏靈修和孟雲君到的時候,趕來迎他們的是最後一支進入蓮花山區的救援小隊的隊長,姓王名澤,只是他現在的形象實在讓人不敢恭維,瘦得顴骨都突出來了,沉重的眼皮「一波三褶」,整個人都成了杆行走的煙槍,走到哪裡,就在哪裡釋放出嗆人的二手菸。

    「辛苦你們了。」孟雲君看著他這副飽受摧殘的尊容,真心實意地發出感慨。

    「二位可算是來了,」王澤一開口,啞到發不出聲音,努力清了清嗓子,「工作不好做啊,這回捅出大簍子來了。」

    第59章 審訊室

    王俊一邊領頭往審訊室走,一邊向他們解釋:「嫌疑人這幾天一直毫無意識,直到今天早上才醒過來,我們立刻提審了他。據他供述,大約一百多年前,一個惡鬼控制了他的身體,將蓮花山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迷陣,在此期間漸漸滋生了許多大鬼小鬼。至於那面壁畫,因為嫌疑人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模糊的緣故,只能記得是在半年前開始有人繪製。」

    說著說著,他就唉聲嘆氣起來:「蓮花山事件的影響很惡劣啊!這麼一個巨大的隱患在那兒擺了足足一個世紀,調查局竟然全無所覺。幸虧這回誤打誤撞,把這個膿包給捅破了,嫌疑人本身也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男』性格,不然萬一有不法分子利用它來做文章,製造一兩場恐怖襲擊什麼的,絕對會把我們搞得焦頭爛額的。」

    「我們能幫些什麼?」孟雲君直入主題,「是他的證詞前後出入,跟實際情況對不上嗎?你們在懷疑哪個方面?」

    「要僅僅是這樣就好了,撐死了也不過危害公共安全,我們還能把不良影響限制在一定範圍內。」

    王俊哀嘆著,捂著臉一陣揉搓,把臉皮揉成了皺巴巴的醃菜,光從力度就能看出他內心的崩潰和暴躁:「關鍵在於他居然說那個控制他的東西,那個東西是……」

    他吞吞吐吐,好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孟雲君隱晦地跟晏靈修對視了一眼:「是誰?」

    「……他說那是鬼王!」

    哪怕過去好幾個小時了,王俊還是感到不可思議,心裡這麼想了,說話時就情不自禁地帶出來了一些,抱怨道:「拜託,這怎麼可能呢!鬼王死了都有一千年了吧?就算當初沒被挫骨揚灰,估計也早就分解成了一堆磷灰石無機物,拿來捏泥人都不夠看的,還能突然詐屍不成?這胡扯得也太離譜了。」

    他的比喻形象又別開生面,聽得晏靈修眉頭抽了抽,心情有些微妙的一言難盡……畢竟他還活著的時候,閻扶剛覆滅沒多久,樹倒猢猻散也是需要時間的,大家尚未徹底擺脫他帶來的陰影,措辭依然是比較謹慎的。

    孟雲君也可疑地頓住了,糾正道:「據我所知,鬼王是天地化物,死後是不會留下屍體的。」

    「就是打個比方,有什麼要緊。」王俊隨意道,又義憤填膺地對他們說,「我現在對嫌犯的舉動十分懷疑,對方可能是在故意干擾我們查案的視線,指不定是在給誰打掩護呢!你們待會兒見了他,千萬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蒙蔽了,一定要狠狠駁斥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再滿嘴鬼扯,我們就不客氣了!」

    孟雲君:「.…..」

    這個艱巨的任務,他就是肝腦塗地也完成不了,因為事實就是那樣,面對王俊的殷切期盼,只好委婉地提醒道:「王隊,你是不是忘了,入職不滿一年的新人是不能參與審訊工作的,而且我們兩個也沒有接受過相關培訓,恐怕難當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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