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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8:07:22 作者: 無窮山色
    孟雲君:「這是你從血煞大陣中拆分出來的?不取人性命,卻能叫人生不如死……」

    他若有所思:「你是從哪裡得到的陣法圖?」

    「在我追查殺害小雲的兇手的時候。」陳絳竹直言不諱地承認道,「我新做了鬼,很多事都不清楚,有個人聯繫上了我,提供了許多幫助,包括血煞大陣。」

    「你沒用?」

    陳絳竹搖頭道:「那人和我非親非故,定然是另有所圖,大概是覺得我作為厲,很有籠絡的價值吧……一來不用白不用,二來我也想看清他的目的,就裝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最近他估計是覺得施恩施夠了,就慫恿我血洗仇家,隨信附來了血煞大陣的陣法圖。」

    他道:「那個人這般大張旗鼓,除了引起調查局的注意,我實在是想不到別的可能。」

    「那不是自投羅網嗎?」孫凌奇怪道。

    「這就要問你們自己了。」陳絳竹轉身,將那面橫在地上的溯回鏡拾了起來,「他的信件我都是閱後即焚,只留下了這個東西,你們若想追查,就從它入手吧。」

    作者有話說:

    本卷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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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管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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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驚夢

    也許是魂魄受損的緣故,鏡中世界對晏靈修的影響比一般人要大得多,以至於不可避免地深陷其中,在顛三倒四的夢境中停留了很久。

    等那一團亂夢終於結束,天空已經徹底放晴了。

    光線絲絲縷縷,透過一層洗到發白的窗簾照進來,在眼瞼上映出淡淡的橙紅色,擾人清夢,卻並不刺眼。

    晏靈修這一覺睡得不知今夕何夕,骨頭都在發酸。他輕輕動了動,從床上坐了起來。動作間,肩膀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滑下去,他伸手一撈,發現身上披著的是孟雲君的外套。

    孟雲君做事向來很仔細,將他不便示人的紅衣和長發遮了個嚴嚴實實,還在衣服上面額外蓋了床被子,把他整個人裹成了一隻鬆軟的蠶繭,生怕他會著涼。

    然而鬼是沒有體溫的,哪怕化成實體也是如此,不管貼身捂了多久,床褥和外套都還是原來冷冰冰的樣子。

    晏靈修沉默地坐了一會,把衣服放在一邊,掀開被子下了床。

    站起來後,他頓了幾秒,稍微緩了緩,才繼續邁步往門外走去。

    他失去記憶太久太久了,短時間內想起來那麼多的前塵往事,即便醒了過來,頭卻還在鈍鈍地疼,仿佛仍有一片意識遺落在那些久遠到令人恍惚的歲月里,帶得他的動作都遲緩了不少。

    但晏靈修一貫能忍,單從表情上看不出什麼端倪,更看不出此時此刻他心裡有什麼樣的情緒揮之不去。

    門外響起絮絮的說話聲,可能是怕吵到他,聲音壓得很低。晏靈修收斂好鬼氣,換回之前的裝扮,伸手推開了房門。

    陳遠回來後,就被奶奶揪著耳朵,勒令在牆角罰站,這會兒正對著一隻瓷瓶念念有詞,見晏靈修走出臥室,不由地精神一振,問候道:「早上好……您沒事吧?」

    晏靈修不置可否地搖搖頭,目光掃到了他小心翼翼捧在手裡的瓷瓶,張口就說:「陳絳竹在裡面。」

    「呃,呃……是的,」陳遠偷覷著他的臉色,頗有些侷促地回答道,「村里人對絳竹哥敵意很大,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孫先生就讓他先避一避,別被人看到了,鬧得不好收場。」

    說到這裡,他才想起晏靈修昏迷半程,對周圍陷入的混亂應該還處於一無所知的狀態,連忙回調時間線,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通。

    事實上,陳遠得知真相的時間並不比晏靈修早多少。

    他當時冒雨進山,被陳絳竹發現後,為免他遲遲不走,稀里糊塗地在山裡丟了小命,特意變成一具白骨守在他的必經之路上,煞費苦心地將他引了出來……大概是怕他再出什麼狀況吧,陳絳竹乾脆將他弄暈,直到諸事塵埃落定才把人叫醒。

    於是乎,陳遠一睜開眼,就看到死去多年的那人「好端端」地站在面前,而舊雨衣里包裹著的白骨則不翼而飛了,差點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他很快就發現這不是夢了,因為在孫凌遞出了一隻巴掌大的瓷瓶後,陳絳竹當著他的面化作一道青煙,像阿拉燈神燈似的遁入瓶中,給從未見過調查局行事的陳遠帶來了極大的精神衝擊。

    幾乎是陳絳竹一藏好,他奶奶就找了過來。

    這位雷厲風行老太太表現得十分奇怪,既沒有數落他離家出走,也沒有逼問他昨晚經歷了什麼,看見了墓地前被炸開的深坑和坑底空蕩蕩的棺材後,仍舊是不發一言,帶著他馬不停蹄地趕回家去。

    幾乎他們前腳邁進家門,後腳就聽到屋外一陣亂鬨鬨的吵鬧。奶奶來不及說明情況,直接丟給他們幾身乾淨衣服換上,藏起濺滿了泥點的雨靴,裝作整晚都沒有外出的樣子,面不改色地去給來人開了門。

    好比開閘泄洪,屋外嘩啦啦湧進來一堆人,皆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把孟雲君和孫凌團團圍住,嚇了陳遠一跳。

    然後,他就聽說了在他暈倒的這段時間裡,陳絳竹究竟對那幫見死不救的鄰居做了什麼。

    昨晚的雷聲震耳欲聾,那些人卻反常地陷入了沉睡,在夢中被反覆地捂住口鼻,指甲徒勞地抓撓在枕頭上,緊接著四肢劇痛,就像被按在砧板上的豬,被依次剁下手腳,分開肋骨,拆下腦袋,一次又一次,直到天光大亮,才得以從這無限的酷刑中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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