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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8:07:22 作者: 無窮山色
一道白光驟然亮起,是孟雲君打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亮了對面幾位差到極點的臉色。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們這是碰上硬茬子了。
「年輕人,」領頭人威脅道,「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何必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回頭兩敗俱傷,誰也落不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你家長輩沒教過你嗎?」
晏靈修任由他在那兒大放厥詞,既不回嘴也不動手,連個眼神都沒施捨過去。這目中無人的態度實在讓人大為光火,領頭人實在忍不了了,向前一步道:「你——」
手電筒倏地一晃,刺目的白光閃得領頭人微微抬手擋了一下。
光影變幻間,他看到對面那個一直不聲不響的青年終於撩起眼皮,輕輕掃了他一眼。
他生著一雙輪廓柔和的眼睛,初初一看,給人的感覺很有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但只要再多看幾秒,就會發現他的眼珠顏色極深,不說話也不笑的時候,就像在居高臨下、冷冰冰地審視對方……他也沒有傲慢的神情,甚至稱得上平靜,更多的是一種不帶任何情緒的漠然,無邊無際,深不見底。
領頭人邁出去的腳好似被釘在了地上,無端起了一身的戰慄。
孟雲君把手電筒換到另一隻手裡拿著,餘光捕捉到身邊人垂下來的手幅度極小地甩了甩。
「怎麼了?」
「……髒。」
晏靈修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那些黑煙他或多或少沾上了些,雖然傷害不到他,心裡終究不太舒服,像是抹了一手泥巴的小孩子,迫切地想把手擦乾淨。
他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個字,孟雲君卻奇蹟般地領會了他的意思,貼心地取出一張消毒濕巾。
晏靈修開始擦手,對面的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從頭到尾,他們這幫在外呼風喚雨的不法分子都被無視了個徹底,氣得七竅生煙又不敢妄動,內心無比焦灼,猶如被放在火上燒一樣。
有個小弟等不及了,惶急道:「大哥!再不走,驅邪師就該到了!」
男人咬咬牙:「動手!」
他一聲令下,圍攏在身邊的小弟紛紛掏出各式違禁刀具——大家雖然整天都和符咒陣法打交道,但到底是在正常社會中長大的,遇上了普通人,還是更喜歡用簡單見效快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可小弟們如狼似虎地衝出去了,他們的領頭人卻沒有跟著一起行動,而是一個閃身,猛地撲到了靠牆擺放的柜子上,毫不猶豫地將它掀倒在地。
有個人躲閃不及,被柜子砸中了腦袋,陶罐摔了下來,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每隻陶罐里都封印著一隻惡鬼,「怨」和「厄」應有盡有,被視為「鎮宅之寶」的「凶」也四五個,各式各樣,專供買家挑選。
領頭人這一推,如同炸開了一隻馬蜂窩。
沒有人想到他會使出這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毒計,包括為他衝鋒陷陣的小弟們,頓時全都傻了眼,一個個愣愣地呆立在當場。
領頭人如法炮製,把另一面牆上的柜子也給掀翻了。
數百隻陶罐粉身碎骨,鎮壓符咒失效,一抹抹幽魂呼嘯而出,盤旋在天花板上。
嘯叫聲響徹耳畔,經過回音的加持,更是尖利到快要刺穿耳膜。
這幫亡命之徒,連晏靈修的衣角都沒摸到,先被他們待價而沽的這些「貨物」們攔在了半路。
第15章 沒有懸念
惡鬼可不管平常是誰在飼養他們,見到能吃的,就六親不認地就撲了下來。
一時間,每人身上都吸血螞蝗似的掛上了幾隻。好在這幫傢伙隨身帶了些保命的符咒,見勢不妙,一邊被咬得吱哇亂叫,一邊天女散花般把黃符往外撒。
被砸中的惡鬼痛叫連連,不甘心地鬆開嘴,徘徊在他們頭頂,尋機便要撲下來咬掉一塊肉。
地下室里亂成一團。
領頭人使了好一手棄車保帥,當即踩著一地的碎瓷片,朝著地下室出口奪路而逃——他不知做了什麼手腳,惡鬼不敢接近,紛紛繞著他走,叫他暢通無阻地跑進了通道。
孟雲君好整以暇地站在前邊。
他這個看熱鬧的支嘴驢遠比動手的晏靈修更可恨,領頭人看見了孟雲君,當即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一把抽出腰間的彈簧刀,胳膊上肌肉鼓脹,朝他全力刺去。
孟雲君沒和刀子硬拼,好像很貪生怕死地側身躲開了,背後擋著的大鐵門無遮無攔地露了出來。
通往自由的路就在眼前,領頭人再也按捺不住,伸長胳膊就去夠門把手。
然而,他的指尖才剛摸到一點冰涼的金屬質感,一隻同樣冷冰冰的手就攥在他拿刀的那隻手腕上。
頓時,領頭人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擰斷了,痛叫一聲,不自覺鬆了手。
孟雲君將掉落的彈簧刀撈住,把他翻了個兒,臉朝牆面重重地一推。
胸口一陣悶痛,領頭人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跟著發生了位移,一口氣堵在肺里,噎得連話都講不出來了。
三下五除二解決了一個人,孟雲君聲氣都沒亂一絲。
他上上下下掃視了片刻,果斷地把手伸進了他的上衣口袋,掏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烏黑鐵劍。
「你就是用這個小東西來防身的?」孟雲君一手用彈簧刀抵著他的脖子,一手拿著鐵劍翻來覆去地看,態度很好地問,「它是什麼來歷,你能給我講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