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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7:59:28 作者: 繡錦
    玉珠咬咬牙想說幾句狠話,可抬眼瞧見他惺忪睡眼和眼下疲倦煙青,卻又狠不下心。只一扭頭,不理會他哀求眼神,出了廳,進了自己屋。

    顧詠見玉珠沒趕他走,心中已是慶幸,也不敢再多奢求,隻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後,也不管玉珠理不理睬,低三下四地討好她。玉珠雖未開口趕他走,卻是絲毫不理會,該幹嘛幹嘛,就當眼前沒他這個人一般。

    家裡頭其餘幾個人,秦錚是只當看熱鬧,於嬸子也看得哈哈直笑,唯有餘老爹自幼就瞧著顧詠長大,見他這般做小伏低,忍不住鞠了一把同情淚。

    蹭了晚飯後顧詠仍舊不肯走,只想尋個機會和玉珠好好解釋清楚,可秦錚得了玉珠叮囑,時時跟著,根本不給顧詠與玉珠單獨相處機會,氣得顧詠好幾次朝他猛使眼色,眼睛都快抽搐了,秦錚盡裝看不到。

    天黑之前,顧詠實在撐不住了只得告辭,才開了院門準備出去,就聽到大門口一聲怒吼,「顧詠,你小子居然還有膽子敢來這裡!」說罷,一個又重又沉拳頭就朝他面門揮了過來。

    顧詠到底身經百戰,拳頭眼看著就要撞到臉頰了,下意識地把頭一偏,堪堪地躲了開去,只是到底動作慢了些,臉頰被拳風颳到,生疼。

    「李庚!」秦錚眼尖,一眼瞅見門口氣得直發抖小霸王,哭笑不得地問道:「你無緣無故地為何動手打人?」

    李庚卻根本不理會旁人,見一擊未中,又大叫一聲,卷著拳頭又來一擊。這次顧詠早有防備,側身往後走兩步,輕輕巧巧地躲過了,站定了身子,朝李庚怒目而視,喝道:「李庚,你別欺人太甚。」

    李庚見著他就兩眼發紅,這會兒哪裡還有理智,怒道:「你個恬不知恥負心漢,還有臉皮來玉珠這裡騙人,滿京城人誰不知道你跟那姓江小蹄子廝混到了一起,你不要臉也就罷了,沒來由地還抓著玉珠不放。看我好好教訓教訓你!」說著,也不管旁人怎麼勸阻,衝上去就和顧詠打作一團。

    他二人一個是曾經混世魔王,一個是如今京城霸王,都有一身利落拳腳功夫,如今糾纏到一處,拳打腳踢,倒也一時分不出勝負,卻把一旁看著人嚇得夠嗆。待眾人反應過來,也不顧二人拳腳了,衝上去死死抱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二人分開。

    李庚沒能教訓得了顧詠,哪裡肯罷休,扯著嗓子朝他大聲吼道:「不要臉顧小子,你有本事就別躲後面,跟小爺斗一場。你若是輸了,從今以後你就跟姓江那個小蹄子雙宿雙飛去,就不准再來找玉珠。」

    顧詠原本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傢伙,只是這幾年才漸漸沉穩了些,可骨子裡卻是恣意妄為,被他左一個不要臉,右一個負心漢氣得直跳,把袖子一捋,怒道:「要打便打,怎麼我還怕你不成。」話剛出口,就瞥見一旁玉珠臉都氣白了,心道不妙,又趕緊加上一句,「打架歸打架,和玉珠不相干。她又不是物品,如何能做你我賭注。無論輸贏,我都決不放棄她。」

    李庚便是再笨,聽到此處也知道自己方才話說得不甚妥當,只是當著顧詠面到底不好向玉珠道歉,直氣得哇哇大叫,衝著顧詠大聲道:「廢話少說,要打架,我們馬上就出城,別在這裡討巧。」說著,轉身就沖了出去。

    顧詠哪裡肯示弱,自然緊隨其後,一轉身就不見了人影。待到玉珠姐弟好歹反應過來追出院子,巷子裡早已不見了這二人蹤影。

    因天色已晚,城門早已關閉,二人便在城東尋了塊無人空地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他兩個都曾是京城裡赫赫有名霸王,豈是浪得虛名,手裡頭自然都有些真本事。李庚勝在力氣大,拳頭硬,顧詠則是身子靈活,招式多變,一個多時辰下來,二人都累得氣喘吁吁,也都掛了彩。李庚傷在腦門,額頭上泛起一大塊青紫,顧詠則被他一個拳頭砸在右臉頰,腫得老高。

    許是打過了一場,瞧著對方呲牙咧嘴模樣,二人都覺得甚是解恨,看著對方也覺得順眼了不少。李庚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你說你…既然有了姓江那個小妞了,何必還要和我來爭玉珠。她雖然長得…長得好看,可是…那個江家小妞長得也不差,你難不成還想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

    顧詠大罵道:「哪個王八羔子生兒子沒□胡亂造謠,老子什麼時候跟江小姐有過首尾,這一路上又不止我們兩個人,大傢伙都瞧著,我何時跟她多說過幾句話。不過是某些小人暗地裡傳些不著調謠言,玉珠自然不會信。」他嘴裡雖這麼說,心裡頭卻是沒有底。畢竟此事傳得沸沸揚揚,若是玉珠心裡頭沒有什麼想法,他也不信。

    李庚反正也是不信,揪著此事又說了一陣,顧詠左右不鬆口,末了,二人又差點打了起來。

    臨走時,顧詠終於忍不住勸道:「你也不是不清楚,便是沒我,你和玉珠也走不到一起。不說旁,單是候府上門第規矩,玉珠便不可能進侯府門。你可別不承認,若是你早得了侯爺允諾,哪裡會理玉珠孝期不孝期,這會兒早就喚了媒人上門了。」

    李庚面色鐵青,卻始終找不出話來反駁,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默默起身走了。

    因臉上有傷,顧詠便沒再回秦家,而是徑直回了府,讓下人去秦家回了個口信,只說一切都好。府里下人見他臉上傷勢嚇得不行,連連去里院喚顧信與崔氏出來,崔氏一見,先沒急著過來探看傷勢,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顧詠臉朝顧信道:「還說自己打遍京城無敵手,羞也不羞。」顧信捋著短須,盲目地跟著崔氏直點頭。

    顧詠哭笑不得,接過下人遞送上來熱毛巾擦了擦臉,呲牙咧嘴地回道:「許久未戰江湖,難免有些生疏,好在未曾丟了顧家臉,便是沒贏,也沒有輸。」

    說話時崔老爺子也聽到聲響出來了,一眼瞧見顧詠狼狽樣,不由得大驚,道:「這是和誰打架了,怎麼成了這樣。」他見崔氏還在笑,忍不住責備道:「詠哥兒都被打成這樣了,你還笑,這是得罪了誰了,下這麼狠手。趕緊告訴姥爺,趕明兒我替你出氣。」

    這打架事兒原本就不光彩,更何況還是為了玉珠,顧詠生怕崔老爺子要插手,趕緊搖頭推辭道:「沒大事,不過是鬧了些小口角,人家也沒討得好,額頭上被我揍了一圈,估計明兒也見不了人。」

    崔氏心裡最是通透,一見顧詠神態便猜出了此事緣由,心中只是好笑,卻也沒明說,好歹將崔老太爺勸了回去,又讓下人去取了跌打酒給顧詠揉傷口,折騰了大半個時辰這才回屋休息。

    第二日大早,顧詠便得到消息,李庚離京去了西北。聽到消息這一刻,顧詠半是嘆息半是鬆了口氣,一時又不免暗自感嘆所幸自己出生在顧家,雖不似侯府那般金貴,卻勝在有這樣開明父母,才過得如此隨心。

    他臉上仍是腫著,對著鏡子瞧了半晌也還是猶豫不決該不該今兒再去找玉珠,正發著呆,元武進來了,一臉神經兮兮地湊到顧詠跟前道:「少爺,江小姐來了。」

    「哪個江小姐?」顧詠起先還一陣茫然,爾後猛地反應過來,驚道:「她來做什麼?」

    元武瞧著他,訕訕地笑,小聲問道:「這個…少爺,您跟江小姐之間真沒什麼吧。」

    顧詠從昨兒開始就被這江小姐前江小姐後搞得頭大,而今聽了元武話,更是氣得直想發火,怒道:「我和她之間能有什麼?如今竟是連你也不信我了麼?當初去河南府,你日夜都在我身邊伺候,何時見我對她有過什麼不同。外頭人亂說,連你也亂說。」

    元武沒想到他會發這麼大火,趕緊賠笑著說道:「是小亂說話,少爺你彆氣。夫人已經親自去花廳接待了,還說您身子不好,不方便見客,就將她給回了。」

    顧詠聞言方鬆了一口氣,卻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摸著下巴朝元武道:「你去花廳瞧瞧,看她們都說些什麼?」

    元武哪裡敢違背他意思,趕緊應了,貓著腰急急忙忙地摸去花廳。

    他走後,顧詠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兒呆,想了想,還是去換衣服,準備去玉珠家。

    顧家花廳這邊,崔氏客氣而生疏地和江素娥聊著些家常,卻是隻字不提顧詠。江素娥也沒冒冒失失地再多打聽,但眼中卻還是難以掩飾其失望與黯然。

    崔氏哪裡瞧不出來,只是不作聲。不知為何,對於這個江小姐,崔氏卻無論如何也喜歡不起來。雖說外頭謠言不一定和她有關,可她明明曉得那些傳言,卻不管不問,旁人問到臉上也不回話,卻不是默認又是什麼。這般火上澆油舉動實在不似個懂事姑娘幹得出來。

    雖說她名聲甚好,忠孝兩全,可這兩夫妻過日子,圖可不是這些。這姑娘此番舉動,分明就是在順水推舟地逼迫著顧詠娶她了。就算她再忠孝,崔氏看在眼裡,卻只有她這些心計。

    二人不冷不熱地說了一陣話,江素娥似乎也察覺到崔氏態度,黯然地欲告辭。正要開口,就聽到外頭下人過來稟報導:「夫人,秦姑娘來了。」

    崔氏頓時喜出望外,趕緊起身道:「玉珠來了,還不快請進來。」說罷,又朝身畔服侍秀蘭道:「快去通報少爺,就說玉珠過來了,讓他趕緊起來。」

    她截然不同熱情讓江素娥心中頗不是滋味,恨不得立馬告辭離去,只是聽著方才崔氏話里意思,想來這個秦玉珠與顧詠關係匪淺。如此一想,她又將到了嘴邊告辭話生生吞了下去,低著腦袋,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朝大門方向瞟去。

    很快,一身淺色衣衫玉珠就在下人引領下進了花廳。崔氏親自上前迎接,拉著她手坐下,親親熱熱地道:「好些日子沒瞧見你,怎麼也不來府里玩。我聽說你前些日子救了皇太孫,把太醫院裡那群老頭子們都給鎮住了。」

    玉珠瞅見了靜坐在一旁江素娥,心中疑惑,但沒多問,只笑笑著回道:「都是外頭人胡亂傳。也是皇太孫命大,我不過是盡人事罷了。要說起來,還是孫大夫本事最大,我都是跟他學。」

    崔氏笑道:「就你謙虛,要換做旁人,只想著要怎麼吹噓自己才是,唯獨是你,做了也不說。對了----」她沒看江素娥,面色如常地跟玉珠道:「詠哥兒昨兒跟李庚打了一架,臉上都腫了,這會兒還躲在後頭院子裡不敢出來。你回頭去喚他一聲,指不定他就出來了。」說罷,忍不住笑出聲來。

    玉珠被她這般打趣,臉上漲得通紅,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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