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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7:59:28 作者: 繡錦
    「噼啪----」幾聲響,幾個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各挨了幾下。秦錚抱著左腳疼得直跳,口中委屈道:「姐,你怎麼打我啊?」

    玉珠見他吃痛,也跟著心疼,只是當著眾人的面不好護著,只板著臉道:「我若再不把你們打開,怕是要把我這房子都給拆了。」

    眾人聞言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屋裡已被打得稀巴爛,桌椅板凳都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玉珠新買的茶壺杯子也都碾成了碎渣……

    一伙人都紅了臉,面面相覷,誰也不好意思開口。屋裡氣氛正尷尬著,忽聽得院外有人大聲喊,「秦姑娘,秦玉珠,玉珠丫頭----」

    眾人回首,門口處赫然幾個人影,竟然是顧詠主僕。

    「喲,這搬家頭一天,還唱上大戲了。」顧詠掃視了一眼屋裡眾人,笑嘻嘻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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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引自《柔福帝姬》中唱詞

    醫館開張

    顧詠一進門,屋裡氣氛就有些不一樣了。羅毅他們這群小羅羅不自覺地安靜下來,秦錚也擺出一副成熟穩重的派頭,唯有李庚仍舊瞪大眼睛盯著秦錚,連看也不看顧詠一眼。

    「喲,」顧詠托著唱腔踱到李庚身前,笑著道:「這不是小寶嗎?又跟人打架呢?」

    李庚猛地回頭瞪向他,活像只扎毛的小獅子,口中很沖地說道:「表舅今兒不去戶部當值,如何來了東城巷,莫不是又偷溜出來的吧。」

    玉珠聽得李庚喚顧詠表舅,一時驚詫不已,秦錚也微微愕然,忍不住回頭打量他二人,似乎想從他們臉上找出什麼相似的痕跡。

    顧詠卻是不惱,伸手在李庚腦袋瓜子上敲了一記,方告誡道:「你小小年紀,管的倒寬。剛剛出門的時候我還在府門口撞見你大哥,說是要去書院瞧你呢。」

    李庚聞言臉色大變,也顧不上再跟秦錚拼眼神兒,提起衣服就往外沖。一眾少年人見他走了,也跟著紛紛告辭,最後就剩下盧摯一人站在原地,朝玉珠討好地笑。

    玉珠對盧摯原本就頗有好感,自然不會為難他,揮揮手讓他跟著秦錚玩兒去。

    好在這院子有好幾間房,這間房裡亂了,玉珠便將顧詠引到東廂的客房去。說是客房,其實房裡連床都沒有一張,只在靠東牆的邊上砌了一溜兒書架,因秦錚的書都還沒有收拾,架子上還是空的。

    當陽的地方擺了桌椅板凳,玉珠請顧詠先坐了,自己去廚房再端些茶水點心來。出得門來,發現元武正指揮著兩個下人往屋裡搬東西,玉珠趕緊上前道:「元武,這是搬什麼呢?」

    元武見是玉珠,笑嘻嘻地停下腳步,揮手讓下人繼續,「您看您今兒不是喬遷麼,少爺讓我抬了些米糧果蔬之類,都是莊子裡送來的,新鮮得很。」

    玉珠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怎麼好老收你們家東西,顧公子送的東西不少了,我們實在受之有愧。要不,你們還是再抬回去吧。」

    「說什麼呢?」顧詠不知什麼時候忽然從窗口冒了出來,隔著窗欞子朝元武道:「別理她,快抬回廚房去。回頭我跟她說。」

    元武朝玉珠笑了笑,躬躬身子,先去忙了。

    玉珠只得先去廚房端了點心和茶水,回了房裡,顧詠正大大咧咧地背靠牆坐在板凳上,兩隻腳還隨意地放到了桌上。見玉珠進來,他也未曾動一動,只朝她伸出手來,接了杯茶,一口便喝盡了。

    「怎麼一股子藥味兒?」顧詠皺眉將茶杯放回桌上,一邊不適地抿了抿嘴唇一邊問道。

    玉珠笑笑道:「秋日天燥易上火,該喝些滋陰潤肺的湯水,我這茶里添了些降火潤肺的藥材,初初喝來是有些苦,細細來品卻是回甘,這天氣喝著最好不過。」說著,又給顧詠添了一杯。

    顧詠聽她如此一說也來了興趣,端起杯子先聞了聞,再小口小口的慢品,果如玉珠所說,喝罷了口中隱有絲絲甘甜,回味無窮。不由得笑道:「你這裡倒是時不時地冒出些好東西來,看來我日後得多來幾次,才不會錯過了。」

    玉珠道:「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顧公子若是喜歡,回頭包一些帶回去。這茶里添了薔薇花的,行血理氣,府里的女眷喝著也是極好的。」

    顧詠聽得直笑,道:「未曾見你這般自誇,罷了罷了,被你這麼一說,我定要多帶幾包回去。」說著話,又端起茶杯飲了兩口。

    二人說了一陣,玉珠又婉言說起顧詠禮太重的事兒,顧詠卻只笑道:「我從你這裡拿了怕不止十瓶榮養丸,你都推辭不肯收錢,這些米糧之類又能抵什麼,快不要再說這樣的話,省得我自慚。」

    玉珠臉上一紅,難為情地看了顧詠一眼,不知是否該把榮養丸的事兒說給顧詠聽。正為難時,顧詠又道:「鄭家小少爺早滿了月,想必你與少夫人那鋪子就快開起來了,到時候我定叫上母親和各位嬸嬸姨母去給你們捧場。」

    玉珠臉色一黯,嘆了口氣,道:「就不麻煩你了。」又將李氏不能合夥的事兒說了一遍。顧詠一聽,面上神色頗有些古怪,蹙眉思量了許久,才猶豫著跟玉珠道:「既然如此,秦姑娘有沒有想過另外尋人合夥?」

    他這話分明是試探了。玉珠何曾沒想過另找他人,當初顧詠開玩笑時玉珠就考慮過他,只是想著他畢竟是個年輕男子,難免到時候會傳出些不好的傳聞。顧詠是個男子倒也罷了,她一個女兒家,若是壞了名聲,只怕日後不好做人。

    似是看出了玉珠心中的顧忌,顧詠忙笑道:「我在戶部終日忙碌鮮少歸家,母親便總說閒得很,非要開幾個鋪子。府里在東正街也有幾個鋪面,因尋不到好的生意,才租了出去。我尋思你給我的那個藥丸只怕比保和堂的榮養丸還要好用些,若是做出來,不怕沒有人買。因家裡的鋪面都是現成的,到時候只需尋幾個有本事的大夫坐堂,這醫館藥鋪想必開起來也是不難的。」

    玉珠心中意動,顧詠此人樂善好施平易近人,想來其母也是好相處的,至少該不至似鄭夫人那般強橫。想了想,便道:「顧公子還是先回府與夫人商議,若夫人同意了,我們再說合夥事宜,可好?」

    顧詠點頭稱是,二人便不再說及此事,只對著院子扯了些閒話。中午時玉珠留他吃飯,顧詠也沒推辭。

    難得家裡這麼熱鬧,玉珠便要多弄幾個菜。米糧食物都是顧詠帶來的,除了這些重物,他還細心地讓人帶了油鹽醬醋之類的調料,故沒有出現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情況。

    玉珠平日裡做飯,秦錚總要跟著燒火打下手的,今日自然也不例外。盧摯是秦錚走到哪裡他便跟到哪裡,顧詠原本被安置在正廳休息,卻偏偏坐不住也跟著來廚房瞧熱鬧,元武因自家少爺都進了廚房,自然更沒有守在外頭的道理。這樣一來,小小的廚房竟然擠了五個大人,連個身子都轉不開。

    好在玉珠手腳麻利,不多時便做了六菜一湯並兩個涼碟出來。秦錚是慣常要先下手的,搶先在每個盤子裡夾了一筷子塞嘴裡,吃完了連道「好吃」,看得顧詠也忍不住食指大動。

    玉珠手藝還不錯,諸人都吃得十分滿意。吃飽喝足了,顧詠又拉著秦錚和盧摯兩個少年人胡天胡地地海吹了一通,到未時末府里派人來催,他這才告辭離去。

    秦錚原本也該走的,只是想到今日是玉珠的生辰,便要留下再過一夜。盧摯也想留下,被秦錚幾句話給唬弄走了。

    晚上秦錚親自下的廚,給玉珠煮了碗長壽麵,一如從前一般加了兩隻雞蛋,然後姐弟倆一人一口地吃得精光。因是搬進新家的頭一晚,兩人都有些興奮,點著燈說了半宿的話,到外面雞鳴時玉珠才睡去。

    書院在城北,第二日天未亮秦錚便悄無聲息地走了,待玉珠起來時,才發現缸里的水早已挑得滿滿的。

    秦錚一走,玉珠便開始忙起來。行李都得重新收拾,藥材和書籍都得放到合適的位置,前院的空地也等著種藥材,更重要的是,玉珠得把醫館給開起來。

    藥材該切的切,該曬的曬,然後分門別類地用小匣子裝好。幸好這屋裡原本就有柜子抽屜之類,不然玉珠又得花筆錢購置家具。正廳里將其餘的擺設都撤了,只留了套桌椅,玉珠在鋪子裡買了匹灰色的厚布將桌面套上,又在上頭擺了紙筆,瞧著倒有幾分坐堂的氣派了。

    院門上還得再懸塊招牌,玉珠的字寫得實在上不了台面,秦錚又在書院不得回,她無奈只得請了附近的一個老秀才,寫了「同仁醫館」四個字,又找人做了牌匾掛在門口,如此一來,醫館才算是正經開張了。

    醫館開張後第二日是鄭夫人的壽辰,玉珠原不想去的,只是一想起那日鄭夫人責問她後再打賞下來的銀子就覺得不痛快。旁的都還好說,那筆銀子是定要還回去的。

    正好趁著這機會,玉珠去藥鋪里買了一株大人參,旁的都不管,只需將那筆銀子花完就算。再讓店裡用上好的紅木匣子裝了,送到侯府去,瞧著倒有幾分體面。

    生意清淡

    初秋的天氣依舊暖和,陽光洋洋灑灑地照在院子裡,曬得人都不想動。

    玉珠拿著小鏟子,蹲在苗圃里栽藥材,因蹲的時間久了,腿有些麻,一不留神,人就坐在了地上。

    「嘿嘿----」院子外面有偷笑的聲音,玉珠轉過頭去看,正好看見一隻黑腦袋嗖地閃過去,躲在門後。

    「阿柱,是你麼?」玉珠撐著小鏟子艱難地站起身,回頭朝門外脆生生地喊了一嗓子。很快的,一張黑漆漆滿是污泥的小臉從門外探出來,咧著嘴笑嘻嘻地瞅著玉珠,軟諾諾地喚了一聲:「玉珠姐姐。」

    阿柱是隔壁孫奶奶家的孫子,今年才八歲,早兩年爹媽都過世,就剩下爺爺奶奶相依為命,實在是個頂頂可憐的孩子。因孫家爺爺奶奶常年都在外面府里幫傭,阿柱便沒人管,整日裡像個潑猴一般。玉珠見他可憐,便常常喚他來家裡,偶爾給些吃食洗把臉之類。如此過了半月,阿柱便喜歡親近她。

    「快進來吧,中午吃了沒?」

    「奶奶留了剩飯。」阿柱笑嘻嘻地走近了,蹲下身子瞧著地里的藥糙,嫩著嗓子問道:「玉珠姐姐,你種這些有什麼用?阿婆都在地里種菜和蔥花,為什麼你種這些奇怪的東西。」

    玉珠耐心地解釋道:「這些都是治病的藥材啊,你看這個,它的名字叫做穿心蓮,別看它樣子不起眼,卻實實在在是個寶貝,不僅能清熱解毒、消腫止痛,還能治拉肚子呢。上次阿柱不就是拉肚子拉得腿都直不起來,姐姐就是用它給你治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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