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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7:59:03 作者: 風儲黛
如她所想,事情很快就明朗了。
但這也大出天下人意料。
太子突然自請廢黜,向烈帝提出了罷黜儲君的奏程。
在這之前,金陵城可以說沒有任何的異象,這一封奏疏上達便猶如裂天之舉,教舉國上下齊齊震動。
第62章 掖幽宮鬼影驚魂
「皇上, 這殿下都在太極殿外跪了一夜了,這,老奴瞧著殿下似乎臉色不好……」
「教他跪著, 願意長跪不起,便遂了他。」
「是。」
高德庸是收了伏海的錢,所以過來探個口風, 但烈帝看起來是半點鬆口的意思,左右他是刺探了,別的也不敢多問,最怕觸怒天威, 便貓腰悄沒聲兒地退出去,與伏海回話。
烈帝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以往太子任性輕率、感情用事也就罷了,竟一次更比一次離譜, 他這是在作甚麼, 用他的儲君位威脅皇帝麼?姬嫣的束令是不成文的傳統, 何況諾言既下,豈有更改的道理?
枉顧了多年來, 自己對太子的悉心栽培與教導,他竟是個如此糊塗短視之人,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將太子從掖幽宮中釋出?
伏海停在殿外, 眼巴巴張望著裡邊, 又看向身旁的殿下,過了半晌,高德庸的身影出來,伏海連忙箭步上前趕著去詢問, 但高德庸卻輕輕搖頭,示意這件事皇帝的意思很堅決。
「伏海。」王修戈驀然揚聲,喚道。
伏海跪到王修戈的跟前,一臉的哀求:「殿下,莫執拗了,您就跟皇上服個軟吧。您明知道,皇上最恨旁人威脅……」
「孤的奏程說得已經很清楚,並非威脅,只是不能勝任太子之位,懇請天子褫奪封號,收回兵權。」
伏海不忍見他一個人孤零零在這惹皇帝生氣,還不曉得會有這樣的雷霆之怒降下來,連忙道:「好,要是殿下不走的話,老奴我就在這兒陪著殿下。」
太子要在這兒跪多久,他也就跪多久。
王修戈道:「你年老骨頭軟受不得這罪,兩膝潰爛也無用,高德庸,找兩個人將伏海拉回去,沒有孤的命令,東宮的人誰也不許靠近太極殿。」
高德庸就怕皇帝一發火起來牽連無辜,回頭將倒霉催的自己也卷進去,此舉正中他下懷,高德庸二話不說,就照太子吩咐將伏海拖走了。
一個長夜過去,又是一個漫長的白晝。
接著,又是深夜降臨。
烈帝將全部的奏摺批完,已經冷著一張臉,在殿中端坐了幾個時辰,高德庸前來沏茶,烈帝轉過臉,沉聲道:「他還在那兒跪著?」
高德庸覷皇帝臉色,小心翼翼地回:「回皇上,是、是的。奴婢勸了,勸不走。」
「呵呵。」從烈帝的唇縫之中,緩緩擠出一絲冷戾的哂笑,他低頭,喝了一口高德庸沏的醒神茶,瓷盞杯蓋打在杯沿,聲音清脆,烈帝的鳳眸神色在升騰而起的茶霧中模糊難辨,「將太子叫進來。」
「是。」高德庸出去傳話。
王修戈的步子略有幾分不穩,走得比平日裡遲緩一些,烈帝睨了他一眼,拿起了御桌上王修戈奉上的太子印,手指摩挲過玉身凸起騰翔的龍紋,等待著他跪下行禮,之後,烈帝將太子印慢慢地壓在了掌下。
「你覺得朕可以由你威脅?太子,朕給你兩條路,一,拿回這塊璽印,今日之事,朕全當沒發生過,二,若不做太子,朕便將你貶為庶人,威脅朕的人,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你可想清楚了。」
王修戈執禮,蒼白的臉上波瀾不動,「臣想得很清楚。」
在空闊的太極殿中,人的聲音顯得字字清晰,絕無錯漏。
「臣選擇第二條。」
烈帝倒是不意外,但他寒心。
閉了閉眼,他將胸口的濁氣緩慢地排出體外,隨即,心平氣和地睜開龍目,淡淡道:「你在奏疏中說,不能勝任太子位,那何人可以拿起這塊玉印?」
王修戈從容道:「臣性情殘忍,剛愎自用,殺孽深重,無周公之量,更無堯舜之德,臣以為,當今大靖之勢,雖外有北夏強敵困擾,內有倭族奸細離間,然民生有虧,天災更是不輟,若以民為本,亟需得仁君治世。臣偏激好鬥,恐來日兵連禍結,靖內外不安。皇上膝下有三子,靈經年幼尚不足擔當大任,但他純善仁孝,少待幾年,陛下可觀。」
「好啊,」烈帝幾乎要為這番說辭鼓掌了,「你倒是好,別以為朕從姬明的口中撬不出話來,朕就不知道,將姬婼暗中劫走是你王修戈的手筆,弄丟了老八的未婚側妃,自以為是塞顆甜棗便能安撫得了了?」
在烈帝心中,王修戈要請辭無非這麼幾個原因,一是賜還姬嫣的婚嫁自由,二是補償失去心愛女人的老八,三則是從與袁氏之爭當中急流勇退。
他是真沒想到,一手教養長大的太子,是個如此潛身縮首醉心兒女情長的孬貨。
王修戈抿唇不言。
烈帝凜然眯起了眼眸:「太子,你太令朕失望,也令從小信任你仰慕你的靈經心寒。」
王修戈沉穩冷靜地道:「皇上恕罪。」
「朕認為你只是一時糊塗,茲事體大,絕非兒戲。」烈帝朝外喚道,「來人。」
高德庸帶著幾名禁軍一擁而入,烈帝冷然道:「太子鬼迷心竅,糊塗不悟,將他押進掖幽宮面壁思過,何日想清楚了,何日再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