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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7:59:03 作者: 風儲黛
    她們抵達時分已賓客咸集,各色羅衣的貴女們團扇掩住口鼻在一處說悄悄話,見了姬嫣,人人都睜著眼睛看來,眼底充滿了好奇。

    昌紅鸞與沈星竹自是一眼都瞧見了姬嫣的到來,以姬家姊姊的美貌在人群之中是藏不住的,不管她出現哪裡都是容色照人,只見她此刻與妹妹停在亭檐懸掛的一隻大紅貼著人勝的宮燈底下,光潤玉顏,猶如壁畫中的神仙妃子一般,兩人對視一眼,便朝姬嫣靠近。

    女孩子在一處說起了話來,姬婼幾次三番插不進去嘴,只好眼巴巴望著姊姊,一臉痴慕。

    昌紅鸞笑她,蔥根似的指頭點在她的小鼻子上,「你呀,可真是個呆的小可愛。」

    姬嫣從身後攬住姬婼腰,「采采她怕生,不怎麼同陌生人將話,稍後我帶著她,我們尋個角落裡坐下就是,只是吃席便還好。」

    沈星竹看了一眼姬嫣,笑道:「姊姊你這般美貌,怕是藏不住。要不是……今天還不一眼都挑中了你。」

    姬嫣搖搖頭,道她渾說。

    說到這兒,沈星竹突然蹙起美尖,道:「見到姬姊姊我才突然想起,臘八那日,我從姬府出來繞道去蘇記看水粉,想起林夫人拿的蘆薈膏很是眼饞,還找他們蘇記的老闆去買來著,誰知人家告訴我竟沒貨了,僅有的幾盒都送進了姬府。我道那就讓他多進點兒貨回來,做生意的眼睛可得毒一點兒,老闆竟顧左右而言他,居然不肯,倒像是那東西來路不正一樣。我也只好忍下了。」

    「居然有這種事。」蘇記的貨一向直接供給姬家,向來是母親身邊的嬤嬤與之打交道,從沒聽說那老闆怠慢,姬嫣道,「我那還有,回頭送你就是了,不必與他們生氣。」

    遠處隔水的樓閣上,幾個親王都在一處飲酒,昌平大長公主特意釀的青梅釀都讓他們得了,青梅釀酒香純粹清冽,入口味道極辛,而回甘無窮,是上品之中的上品。

    楚王與益王自不必說,還有那堂兄弟,封了沅郡王的大堂兄,也在一處與他們飲酒。

    烈帝膝下子嗣不能算單薄,可惜凋零過甚,夭折太多,如今能夠在一處喝酒的,就他們這幾個兄弟了,要不是湊不齊一桌酒,倒也不至於將早早婚配妻妾成群的大堂兄也拉了過來。

    這沅郡王雖然地位低了一些,可以他的目光看他這幾個叔伯兄弟,確實真真可憐見的,哪有自己坐享齊人之福的痛快。

    「所以說,我看娶妻就不能娶那些貴女,一個個脾氣火爆得二踢腳似的,半點委屈也不肯受,三句上她吵不贏就鬧著回娘家,要和離,更有那跋扈的,還要休夫!窄門窄戶的女子,也是正經人家的出身,脾氣就沒那麼大,對你處處容忍,處處遷就,任憑你三妻四妾,她也能處得來。」

    說這話楚王就不能同意了:「大堂兄,窄門窄戶的,與我們身份怎麼堪配,就算勉強娶回家,當家主母若沒個氣勢,怎能震懾得住底下侍妾僕婢?」

    沅郡王一碗烈酒下了肚,搖手道:「此言差矣,你瞧瞧太子這道覆轍……」

    大抵是喝多了酒,酒興上頭,嘴快收不住,完全察覺不到太子冷冽得猶如鷹隼般盯過來的目光,哈哈大笑,一張口就是一股酒氣:「這婦人選的是好,一等一的世家出來的一等一的貴女,可結果呢,還不是言語不和,動輒就要和離……楚王老弟,你比太子,還是眼光好上不少的。」

    話音落地,王修戈冷冷道:「王徇,你醉了。」

    醉漢通常認為自己沒醉,沅郡王也堅持自己沒醉,搖搖手笑道:「我說的,是實情。太子,你脾氣差,別找個更差的……」

    一盞茶驀然朝沅郡王潑了過來,雖是冬天,但那茶只沏了沒多久,燙得他猶如一隻下了熱水被拔毛的公雞,發出尖銳的慘叫,雙腳騰空頃刻跳了起來,接著便破口大罵:「王修戈你什麼狗脾氣你,大過年的,你要打架是麼?打架我奉陪!別忘了是皇叔千里迢迢請我來的,要我給你選妃掌掌眼,我還不大願意摻和你家的事!」

    王修戈冷然道:「送他下去更衣。」

    「是。」

    兩名婢女上前要攙扶沅郡王,正將左搖右晃身嬌體軟的沅郡王攙住了,王修戈又道:「他醉了,更衣之後,不必送來了。」

    「是。」

    沅郡王罵罵咧咧地被拖走了,臨走還不忘食指勾走他的酒壺。

    他人一走遠,楚王殿下掏了掏耳朵,笑道:「確實,大堂兄就是聒噪。」

    益王也連忙安撫生氣的太子:「二哥你別生氣,你跟大堂兄那種人不是一路的。」

    楚王笑他痴呆:「你別再火上澆油惹惱你二哥了,他本就是個孤寡一身的,你還要他看那左擁右抱的大堂兄。那王徇何許人也,哪次來金陵沒有帶幾個美人回沅郡?也不知道王徇這次上金陵來,宮裡又有多少宮女要遭他毒手了。這方面,你二哥同他確實比不上,不是一路的。」

    連個宮人,都不敢近王修戈的身,更莫說夭桃穠李,四季花俱藏後院了。

    益王確實單純懵懂,楚王更敲他的腦袋:「你這麼大了,也早該通曉人事了,別仔細你二哥沒選上,倒給你先選上了。」

    王素書自詡還遠遠不到年紀,一聽居然扯到了自己頭上,著實被嚇得不輕,頓時臉都發白了,白裡透紅,支吾著再說不出話來。

    但若仔細一瞧,益王臉上三分是薄怒,倒有七分是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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