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頁

    「小西，叔叔擰不開這水。」

    付小西皺緊眉頭，淡然插刀：「楚叔叔，你看起來也沒有到這個年紀呀！」

    還沒有老到擰不開水呀。

    只有付雲佳看出楚歧東的用意，從付小西手裡拿走了水，然後單手擰開了。真別說，任何一個能夠單手抱娃的母親，這輩子或許都有無窮無盡的潛力。

    付雲佳開了蓋子，又給擰回去，丟給了楚歧東。

    楚歧東伸手接住，有些詫異地抬頭看著她。

    付小西此刻已經跑到唐遠樞面前去獻殷勤了。

    哎，作為一個半點也不害羞的小孩子，付小西就是這樣喜新厭舊的存在。

    楚歧東有點失落。

    付雲佳瞧著他的樣子，以過來人的心態寬慰他。

    「小鳥總是要長大飛走的。」

    楚歧東握著礦泉水瓶，塑料的水瓶一下被捏緊，裡面的水晃晃蕩盪，一下把折射過來的陽光都偷走，藏進水裡，醞釀出一道溫溫柔柔的光芒來。只是光芒燦爛耀眼，叫人心慌意亂。

    楚歧東開了蓋子，抬手喝了一口。

    他的笑容有些悵然。

    「我知道。」

    接下來的這句話，有些咬牙切齒，也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太早了。」

    付雲佳低頭輕笑，看了男人一眼。

    「我相信你會是可靠的大樹。」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付雲佳就是有這樣的底氣。

    聽了她的話，楚歧東抬頭，對上付雲佳一雙笑眼裡的溫柔雲煙。

    付雲佳打趣：「能砍柴，能生火，還能煮飯的那種。」

    楚歧東無奈，知道付雲佳在提醒他輸掉賭注後的懲罰。

    「還不起來嗎？」付雲佳瞧著男人散漫地坐在地上的樣子，「難道想等我拉你起來？」

    她不過是隨口一說，帶了點調侃的意味。

    付雲佳秉持著好歹小西知道這是她親爸，兩個人的關係也不能太僵持，更何況，她看懂了剛剛那個球為何一下歪了的原因。這是楚歧東有意為之。這傢伙，真是天生沒有反骨，一條女兒奴的命。女兒想要別人贏，他就能把拼了半天，一把老骨頭快散架換來的勝利隨意地讓給別人。

    付雲佳心軟，才想著和他拉近一下距離，打好一下關係。

    人也辛苦了。

    哪知道楚歧東一聽她的話，擰緊了手上的礦泉水，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坐在地上，大大咧咧地朝著付雲佳伸手。

    楚歧的手掌寬大，指節好看，皮膚又白，在陽光下很好看。

    小西大概就是遺傳了這樣的膚色，才能夠像個小公主一樣。

    「好啊。」楚歧東堂而皇之地說，「拉我一下吧。」

    他帶著笑意。

    付雲佳想，她和付小西還是有差別的。

    付小西這個年紀的小女孩，鍾愛唐遠樞那一款陽光青春健氣的大男孩，有大哥哥的感覺，就像是少女夢裡最明亮的一顆星星，笑起來的時候，就特別奪目耀眼。

    付雲佳不一樣。

    她瞧著這樣的楚歧東，一下就想起了那天為什麼那樣執著的原因。

    她的少女夢裡，曾經就住過這樣一個懶洋洋，又矜貴，又肆意，還帶著點脆弱的男人。

    付雲佳被男色迷了眼，伸手過去。

    還沒碰到，楚歧東就低頭一笑，把手又縮了回去。他二話不說站起來，麻溜利落，十分乾脆。起身後，付雲佳變成了要仰著頭看他的那個人。楚歧東的影子正好蓋在付雲佳的身上，就像是一片從天際飄來的雲朵。

    「手髒，沒洗。算了。」楚歧東丟下一句話，就去找周恪。

    他說：「有空下次再拉。」

    付雲佳心裡升起一團燥火。

    覺得這個人又開始煩了起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又覺得有點奇妙的，一碰一碰，一跳一跳的感覺。

    付小西察覺出這點異動，偷偷嘖嘖兩下，忙不迭跑到正在和周恪共同抒發輸了比賽的悲傷的便宜老爹面前，耀武揚威地說：「要做飯哦！」

    楚歧東縱著她。

    「好，小西想吃什麼？」

    楚歧東這淡定自若的態度讓付小西懷疑他在廚藝上尚有兩把刷子。

    付小西想了想，掰著手指頭開始說話。

    「我要是番茄炒蛋，蛋炒番茄，番茄炒雞蛋——」

    周恪忍不住笑了：「小西，你這三道菜可都是一道菜啊！」

    付小西執著得很呢！

    「才不是呢！」

    「反正你不懂！」付小西哼了一聲，轉頭看楚歧東，「楚叔叔，你肯定懂吧？」

    楚歧東哪裡懂呀！

    可是在女兒面前，不懂也要裝懂。

    他認真點了點頭。

    付雲佳本來想前來搭救，哪知道唐遠樞一語道破天機。

    「番茄炒蛋，就是番茄多一點。蛋炒番茄，就是蛋多一點。」

    「至於番茄炒雞蛋嘛！」

    唐遠樞故意賣了個關子，付小西沒忍住，自己揭露了答案：「那就是一樣多啦！」

    周恪哀嚎：「這又是什么小朋友的歪理啊！」

    付雲佳很好奇：「你怎麼知道？」

    唐遠樞揉了揉付小西的頭，付小西像小貓一樣回應著他的動作。

    「家裡親戚有小孩，也愛這樣。」

    付小西大聲誇讚道：「果然只有哥哥你是個聰明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