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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頁

2023-10-07 17:22:21 作者: 懷愫
    但白家小樓早就沒人住了,搬去了哪裡,這些鄰居也沒人知道。

    城隍廟大火,燒塌了半邊的房子,燻黑了餘慶里另一半屋子,白家有錢,自然搬走了。

    吳太太收了信,郵差隨口問:「吳太太,你曉不曉得白先生搬到什麼地方去啦?」

    吳太太搖搖頭:「我哪裡知道,這裡一片都搬空了,下個月我們也搬走了,到時候我把地址留給你。」

    郵差下樓要走,小燕背著書包叫住他:「我知道白家搬到什麼地方去了。」

    阿秀給她一個地址,說她們還能繼續來往,但她們交往變得越來越少,小燕還沒長大,而阿秀突然就長大了。

    郵差騎車去租界,敲響白公館的門,霍震燁打開門,看見信是寫給白準的,還有些奇怪,等看見寄出地址,他把信揣進口袋。

    給了郵差一疊小費,拿著信上樓叫醒白准。

    白准一夜都沒睡安穩,在震燁懷中翻來覆去,他才剛睡下就被拍醒,眼睛都未睜開:「怎麼?」

    「靈官村有人送信來。」霍震燁辨認了一下信上的字跡,「是個叫譚三姑的。」

    白准長睫微掀,濃目望著那封信,竹刀刮開封口,從裡面取出信紙,攤開幾行字就把信的內容看完了。

    「寫什麼了?」霍震燁伸手去取,白准並沒阻攔。

    譚三姑的信寫得含含糊糊的,只是請白准趕緊回去,一定一定要回一趟靈官村,別的什麼也沒說。

    「這信是真的還是假的?會不會是偽造的?」白陽連白準的師父愛聽評彈都知道,說不定就知道譚三姑,偽造一封信,把白准騙過去。

    「三姑不識字,這信是托人寫的,她有事不能說明白也是自然。」

    「你要去?」

    白準點點頭:「要去。」他接連夢見兩次靈官村,也許真是師父在提醒他什麼,他要回去看一眼。

    「靈官村在什麼地方?有沒有大路能到?」

    白准並不答話,他拿著這張紙,突然發問:「這紙有味道嗎?」

    霍震燁一怔,拿起信紙,放到鼻端,輕輕一嗅,他聞見一股極淡極淡的血腥味,正透過紙墨傳出來。

    「有血腥味,但很淡,還有種別的味道。」

    「是恐懼。」恐懼從口述人的心底傳達出來,落在紙上。

    靈官村並不遠,但這樣一封信從靈官村送出,輾轉到上海起碼也得半個月,村子裡如果持續不太平,現在可能已經出事了。

    「收拾東西。」白准吩咐紙仆,紙僕從閣樓里拿出兩個藤條箱子來,裡面裝上白準的衣服,和洗漱用具。

    「今天就走?」

    「立刻就走。」白準的竹輪椅滾到屋內,在師父的靈位前上了一柱香,「我回靈官村看一看。」

    香菸筆直升到空中,又在半空四散。

    霍震燁也收拾了箱子,他還買了許多罐頭酒肉,像去響水那次一樣,把汽車後車廂裝得滿滿的。

    白准坐上車,他這次沒把阿秀留下,讓阿秀也跟著一起去,把紙仆也塞車廂,指揮霍震燁:「開出城,大約一天就能到了。」

    靈官村,也叫靈棺村,那裡家家戶戶都以做棺材為生,不做棺材的人家,就做壽衣,扎花圈,做紙紮。

    白琪帶一大一小兩個徒弟,在在靈官村住過一段時間,那裡家家以喪葬事為生,是最不忌諱死人的地方。

    靈官村座落在山腳下,青山蔥蘢,綠水環繞,是處絕佳的風水地,這裡出的木材也正合適做棺材。

    車開了一天,開不進去的地方就由兩個紙仆抬著他們進去,到達村外時天都快黑了。

    霍震燁推著白准進村,隨手攔下個牽著牛回村的年輕人:「請問譚三姑住在哪裡?」

    「譚三姑?」那個年輕人看了他們兩眼,目光在霍震燁的西裝和白准坐的竹輪椅上停留,「三姑已經走了半年多了?你們找她有什麼事嗎?」

    半年?但這信是半個月前才寄出來的。

    第111章 三姑

    懷愫/文

    霍震燁拿信件臉上變色, 白准問道:「村里可有識字代寫書信的?」

    「有啊,村裡有個教書的徐先生, 除了教小孩子們讀書, 也替人寫書信寫輓聯,要不然你們去問問他。」那個年輕人老實回答。

    霍震燁把信封拿給他看:「你看,這封信是他寫的嗎?」

    「我又不認識字, 這我哪兒知道,但他就住在前面,你們去問問不就行了。」他還急著牽牛回家吃食呢。

    霍震燁推白准到那人指的這一家,霍震燁敲了幾下木門,屋中有人問:「誰啊?」趿著鞋子過來開門。

    徐先生穿著長衫, 鄉間地方,都民國許多年了, 他還剃著半月腦袋, 拖一條長辮子,開門看見霍震燁,見他完全西式打扮,奇裝異服, 臉掛了下來:「找誰?」

    「我們找寫信的人。」霍震燁把信封遞過去,「這是先生你寫的信嗎?」

    徐先生方才還看霍白兩個外來戶一百個不順眼, 眼睛一掃信封就臉色青白, 幾乎就快喘不過氣來。

    他扶著門框,看樣子想拔腳逃跑,可他又不敢, 喃喃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子不語……」

    霍震燁一下把門撐開:「這信是誰托你寫的。」

    徐先生耷拉著腦袋,苦著臉說:「譚三姑。」

    「她不是已經死了半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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