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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頁

2023-10-07 17:22:21 作者: 懷愫
    洪四海也是一樣,可他出來一看,就見白准和霍震燁兩人全都臉色不好,心裡打了個突:「七爺,您這是……剛醒?」

    紅陽奪來的精氣消散,他哪還有精力再維持咒術,夢魘一斷,洪老爺子自然醒了過來。

    白准闔目默認了。

    洪四海肅然,他低聲道:「您去看看老爺子吧。」

    直到把白准迎進門,到洪老爺子的臥室中,洪四海才屏退下人,左右一看,對白准交了底:「老爺子剛醒了沒多久。」

    洪四海剛剛還以為是洪老爺子福大命大,這下看來,是因為白准他才醒的。

    他深深作揖,臉上難得有正經臉色,不再眯縫著眼笑,洪老爺子昏迷這幾天裡,洪胖子瘦了一圈,連眼睛縫都比原來要開了些。

    一門人多嘴雜,人心難齊。

    洪老爺子才昏迷了幾天,下面人便蠢蠢欲動,分成好幾派,都開始預備洪老爺子的葬事了。

    都說老爺子高壽,活到了壽數,若能在夢中無病無痛的走了,那是他的福氣。

    今天又圍在洪老爺子的床前,一個說:「四海啊,有些事也該預備起來了,要搭孝棚請鼓樂,還有全套的紙馬,白七爺不肯來,咱們總得先定下。」

    另一個也說:「是啊,這辦什麼事都要有個章程。」

    一門的宅子地契和銀行存款,總該有個數。

    洪四海氣得肚皮都抖:「你們一個個,官面上吃飯的,江湖上有名望,哪一個不是沾了老爺子的光,要是沒有老爺子「字字金」的招牌,也能像今天這樣吃油穿綢?」

    「四海,你這話可就難聽了,老爺子要是好好的,咱們哪會說這些,可他如今躺著,萬一哪天就駕鶴登仙了,咱們也得有準備。」

    洪老爺子緩緩醒來,還沒開口,先聽見滿堂兒孫爭執遺產,他乾脆不睜眼睛,等到身邊只有洪四海在的時候,才動動手指。

    到現在一門的人還不知道老爺子已經醒了。

    白準的輪椅滾到洪老爺子床前,洪老爺子一聽這聲音就睜開眼睛:「七爺來了。」

    上回他是故意裝身體虛弱,眼耳昏花,如今這一聲卻是真的沒了精氣神,提氣半晌才道:「叫七爺見笑了,我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七爺要怪就怪我吧。」

    白准早就知道一門是故意拿他頂在外頭,霍震燁又確實遭遇危險,他見的生死多了,只沉沉看著一門主,並不說話。

    洪老爺子身體虛弱,但眼睛還清明:「八門要散了,我是攔不住了。」

    二門五門六門,這三門早就有意歸進一關道中,洪老爺子也許原來還能撐上幾年,這麼虛耗了幾天,自知活不長了。

    他想起那些逃也逃不出夢境,身子忍不住打顫,深吸口氣,穩住心神對白准說:「七爺能來看我一眼,就算全了情分了。」

    洪老爺子想起年輕時初立八門,那會兒大家不過為了互相照應,混口飯吃。

    誰也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煊赫過,又再沒落。

    光透過床的鏤花照在洪老爺子臉上,他眼中暮氣漸濃,白准一望就知,最遲也就是今天日落了。

    「你的這些子孫,就不給你報仇?」白准看了眼洪胖子。

    「提什麼仇不仇的,我已經想好了,宅子地契打起來都留不住,錢他們分也就分了。」洪老爺子本已經闔上眼。

    又再睜開,先看霍震燁再看白准:「七爺是有後福的人,這地方不能再呆了。」

    說完他就闔上眼,沒力氣再說更多話。

    洪四海把白准和霍震燁送出門去,他猶豫了片刻告訴白准:「七爺,老爺子說他在夢裡占了一支卦。」

    洪老爺子自夢中醒來,避過眾人,愴然淚下,怎麼也不肯說他夢見什麼,但他說他在里得了一支卦。

    「什麼卦?」洪老爺子早就收山,字字金的招牌還在,但多是給達官顯貴們相面拆字,已經很久不卜卦了。

    洪四海搖搖頭:「老爺子不肯說,只叫我帶上家眷,往南面避禍。」

    讓他辦完喪事,即刻就走。

    霍震燁握緊輪椅扶手,時局已經壞到這個地步了?

    洪四海說完就回到大宅,宅中沒一會兒傳來哭聲,洪家門口掛起白燈籠,下人弟子人人腰間都束上白布。

    白准隔著門,靜靜望了一會兒門前的石獅,他漠然轉身:「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七爺難受,七爺今天不講話

    第86章 狗紈絝

    懷愫/文

    白准躺了一天, 唇上才剛有些血色,就要為洪老爺子做全付紙馬。

    「不許。」霍震燁把他按回床上, 「你身子受不了, 緩兩天再做。」

    白准人雖躺了下去,但眼神毫不示弱:「我該送洪老爺子一程。」八門的老人,除了洪老爺子, 就只剩下楚老門主了。

    「我的意思是你緩兩日也趕得上出殯。」這才一天,一門就送了帖子來,既是告知白准,洪老爺子仙去了,又是請七門主去當見證。

    「靈前打官司, 不會這麼快就出殯的。」好在天氣越來越冷了,就算停靈久些, 屍身一時也不會壞。

    白准豈會不知, 洪老爺子看滿堂的徒子徒孫爭搶一門財產,怎麼會好受。

    霍震燁不許他扎紙,他便坐在天井裡疊些元寶錫箔,腳下點了個火盆, 疊幾隻就往盆里扔幾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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