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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7:21:28 作者: 桔子麵條
    皇帝聲音沙啞:「你真的是阿擎?」

    衛擎坦然承認:「我確實不是烏煜,我叫衛擎。」

    呂閣老頓時一喜,他承認了!

    「陛下,他是亂臣賊子,圖謀不軌,定要嚴懲!」呂閣老道。

    「你給朕閉嘴!」皇帝冷聲道。

    皇帝的聲音森冷,帶著殺氣,呂閣老頓時愣住了。

    他向來是人精,這時候也察覺到不一般,皇帝在發現烏煜是廢太子後,為何沒有勃然大怒?

    皇帝的這種態度讓他很不安。

    皇帝的臉上露出和藹的神情,朝著他招了招手:「阿擎,過來。」

    衛擎朝著皇帝走了幾步,走到台階上,與龍椅隔著幾階台階,剛好與皇帝平視。

    「阿擎,你長大了,你小的時候,太傅就時常誇你聰慧,父皇亦如此覺得,你沒有讓我們失望。」皇帝很是欣慰道,「你是景煊的親哥哥,同根而生,有你輔佐景煊,朕更放心。」

    衛擎面無表情地看著皇帝。

    皇帝輕嘆了一口氣:「朕知道你怪朕,但是那時候,朕沒有選擇,朕既是父親,也是皇帝。不,先是皇帝,再是父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朕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保證天下安穩,百姓安居樂業。所以朕……」

    「所以你滅了蕭家滿門,還要殺母后和我?」衛擎道。

    「蕭家野心勃勃,想要謀反,朕為了江山社稷,只得按大周律令對他們進行處置。」皇帝道。

    「蕭家是真的要謀反,還是你忌憚蕭家?」衛擎沒有給他任何面子,一句話直接戳在他的心窩上。

    「阿擎,朕不知道是誰對你說了什麼,讓你產生這樣的誤解,但是蕭家謀反,證據確鑿。」皇帝道。

    「證據?你指的是王家偽造的證據?」衛擎的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聲音果決,「蕭家的事我調查得清清楚楚,蕭家根本沒有謀反,是被誣陷的!」

    皇帝的臉色難看極了。

    「蕭家軍數十萬人,蕭家幾百口人,全部死於你的猜忌,午夜夢回的時候,你就不會覺得愧疚、覺得害怕嗎?」衛擎並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繼續追問道。

    「朕……沒有錯,朕都是為了大周。」皇帝道,像是在說服衛擎,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衛擎嗤笑一聲:「我大周好男兒,沒有戰死沙場,反而死於自己人手中,著實可笑。即使你死了,魂歸地府,這幾十萬條人命也是你的孽障。」

    衛擎說這些,其實不能改變什麼,他只是覺得不能這麼輕易放過皇帝,他要皇帝帶著愧疚死去,死不瞑目。

    「我……我……」皇帝的臉色灰敗一片,許久都不能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就在衛擎以為他要緩不過來的時候,皇帝那口氣喘了出來。

    「我以烏煜的身份,入朝為官,只有一個目的,替蕭家平反。」衛擎道。

    替蕭家平反,無疑就是打皇帝的臉。

    衛擎以為皇帝聽到後,會直接氣得吐血。

    但是,皇帝卻突然笑了:「那你替蕭家平反吧。」

    「只要大周安穩,百姓安穩,朕不在意史官怎麼寫。」

    「還有,朕不會後悔,若是你在朕的位置上,也會做與朕一般的決定。沒人坐在朕的位置上,所以沒人能理解朕。」

    「朕唯一愧對的,便是你和你母親。」

    皇帝的聲音變得幽遠,他看向虛空之中,想要回想她的模樣,但是卻發現,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皇帝的神色突然變得冷厲起來:「來人。」

    「呂軼文犯大不敬之罪,杖斃。」

    口諭一下,呂閣老就被拖了下去。

    無論呂閣老怎麼哀求,皇帝都無動於衷。

    呂閣老揣摩聖心一輩子,此時還是揣摩岔了些。

    皇帝多疑,容不得欺騙,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皇帝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此時對他來說,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穩住江山社稷,不能讓大周亡於他之手。

    衛擎是隱瞞了身份,而且懷著目的而來,但是無論如何,都是他的血脈。

    他本來還怕衛擎野心太大,篡奪他趙家的江山,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這一點擔憂也沒了,即使衛擎想當皇帝,那江山也是他趙家的……

    皇帝坐在龍椅上,看著衛擎:「你能叫我一聲『父皇』嗎?」

    衛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說話,態度很明顯。

    皇帝露出一個苦笑:「朕乏了,你退下吧。」

    衛擎沒有猶豫,轉身離去。

    皇帝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朕是皇帝,朕做的一切,都不後悔……」

    許久。

    皇帝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道光,那光中,走出一個身穿戰甲、提著長劍、渾身是血的老將。

    「陛下,老臣沒有謀反!為何要殺老臣?!」老將滿臉怒意,厲聲質問道,並朝著皇帝一步步走近。

    他的身後,仿佛跟著千軍萬馬,各個都是渾身是血,憤怒地看著皇帝。

    「為什麼?為什麼?」那滿含憤怒的聲音,如雷一般。

    他們如潮水一般,全朝著皇帝湧來。

    皇帝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一個『蕭』字含在喉嚨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他乾枯的臉上,眼睛大睜著,神情便這般定格了。

    他真的不悔嗎?他真的不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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