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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7:14:05 作者: 來自遠方
後來,李慶昌又自作主張,和樓家結了親,李家大房和二房的矛盾徹底擺在了檯面上。
老太太趙氏冷眼看著這些,也不言語。等到樓家正式把下聘和迎娶的日子定下來之後,拿著樓家送來的帖子,冷笑一聲,「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一旁的大丫頭臘梅正給老太太捶腿,聽到老太太的話,動作頓了一下,下意識的咬了一下嘴唇。老太太轉過頭,不出聲的看著她,眼神像是淬了毒的針,臘梅的臉頓時變得煞白。
「臘梅,你伺候我幾年了?五年還是六年?」
「奴婢,奴婢從十三歲起伺候老太太,已經……已經六年了。」
「哦。」老太太緩緩合上雙眼,有些乾枯的手搭在了寬大外套的衣擺上,「十九了,是個大姑娘了,難怪了。」
「老太太……我……」臘梅的話說不下去了。
「我前兒給了謹言幾本冊子,是你告訴了老大吧?當初寫著謹言生辰八字的批命簽紙,也是你從我屋裡給偷出去的吧?」老太太睜開了雙眼,倚在繡著花開富貴的靠枕上,語氣平緩的問道:「你是想跟著大老爺?還是看上了大少爺?和我說說,我身邊的丫頭,進了大房,怎麼說,也得是個姨娘。」
「老太太!」
臘梅嚇得一咕嚕從床沿上跌到了地上,爬起來雙膝跪倒,不住的磕頭,「老太太,奴婢錯了,您繞了奴婢這一遭吧!」
老太太看著在地上磕頭的臘梅,臉上的笑容愈發和藹,「現在民國了,不興說奴婢長奴婢短的,你既然和大房好,我就成全了你。」
臘梅聽到老太太的話,徹底的軟倒在了地上。
一直等在在門外的大丫頭春梅帶著兩個婆子走了進來,婆子抓起了臘梅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春梅看著失魂落魄的臘梅,臉上揚起了笑容:「臘梅姐姐,妹妹在這裡恭喜你了。」
老太太招手叫春梅過去,春梅走過去坐到床沿邊上,乖巧的給老太太捶腿,一邊不忘說道:「老太太,您看,臘梅姐姐都歡喜得說不出話來了。」
老太太擺擺手,兩個婆子立刻將臘梅拖了出去,不出半天,換了衣裳,戴上首飾,打扮一新的臘梅就被送到了大房,送去的人口口聲聲告訴大夫人,臘梅是老太太給大老爺做姨娘的。
等到人離開,大夫人的屋裡又想起了瓷器碎裂的聲音。大老爺的另一房姨太太蘇秀華靠在門邊,踩著門檻,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著大夫人房裡的熱鬧。等到紅腫著半邊臉的臘梅被從屋裡帶出來,還能隱約聽到大夫人的罵聲:「賤人!不要臉的騷貨!」
蘇秀華跟了李大老爺八年,明里暗裡吃了大夫人不少的虧,可是知道這官家小姐出身的大夫人,私下裡是個什麼樣子,看著低頭走過去的臘梅,眼中閃過一抹憐憫,隨即迅速隱去。嗤笑了一聲,她自己都這樣了,還有閒心去可憐別人?這丫頭能不聲不響的勾搭上大老爺,被老太太親自派人送來,可見也是個有手段的,今後,這西屋可要熱鬧上不少了。
蘇秀華呸的吐掉了瓜子皮,冷笑兩聲,帘子一甩,門一關,想起大夫人氣得臉色鐵青的樣子,撲到床上,呵呵笑了起來。
半晌,臉上的笑容驀地收起,纖巧白皙的手摸著自己的小腹,眼中閃過了一抹狠辣。
老太太和大房的鬥法,絲毫影響不到李謹言。他現在恨不能背生雙翼,立刻就飛去染坊。可他也知道,這事情急不得。歷史上磺胺的發明人多馬克遠在德國,現在還是個孩子。自己空有滿腦子的理論知識,可理論不代表實際,讓他親自動手把磺胺合成出來,根本想都不要想。
李謹言最初想要通過李秉等人招人,目標是專業對口的留學生。可現在的留學生,無論是政府公派還是自己遠渡重洋學成歸國的,都屬於高精尖人才,大都被南北政府或者其下的軍政府收攏去做事,學習化學醫藥的更是少之又少,別看李謹言,就是李家,人家也根本看不上。
學成文武藝,賣於帝王家。
這仍是時下大部分人腦子裡根深蒂固的想法。就算是愛國的熱血青年,想要發揮自身的才幹,首先想到的,也是到政府和軍隊中做事,而不是和一個空有錢財,卻沒什麼實權的商人合作。哪怕李家有著愛國商人的名號,也是一樣。
清朝的洋務運動發展了幾十年,甲午戰爭之後,以張騫為代表的民族資本家和愛國人士,也發出了通過實業和教育來富強國家的聲音。可時至今日,偌大的國家,南北分裂,軍閥橫行,手握巨資的商人,反倒成了軍閥眼中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