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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7:02:12 作者: 蘇蘇飛
    靈犀一怔,什麼叫活下來的法子?

    沉默了片刻,牢內人道:「文紹願餘生落髮為僧,替陛下和娘娘祈福,替黎民百姓祈福。」

    靈犀震驚了,出家?

    「文大哥……」她失聲,「難道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祁連珏攥住了她的手,低沉道:「你還想什麼法子?留在身邊嗎?」他抬頭對牢內人道:「朕,允了!」

    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難過,文紹唇角微揚,輕輕的笑了,這大約是他這輩子最好的結局吧。

    他的目光落在小窗前女子的臉上,她,終究只是他的一個妄想罷了。

    這次謀反所有涉案人員全都處斬,唯獨其中一人落髮為僧得以活下來。

    御林軍全副武裝的人員押送文紹登上了前去靈台寺的馬車,靈台寺位於京城千里之外,是一座名寺,這地方是陛下欽賜的。

    文紹此刻已經心如止水,能活下修行,比起那些刀下亡魂已經好太多。

    他正要上車,卻聽到後面連聲叫道:「文大哥,文大哥……」

    這聲音有些耳熟,他驀地回頭,便看到一個紅衣少女飛快的跑了過來,早已是淚痕滿面。

    「文大哥……」來的是香藥,當她看到文紹一襲僧衣時,淚流滿面。

    「我也跟著你去。」香藥央求道。

    文紹蹙眉,憐惜的望著她,道:「香藥,你應該回家。」

    「不,我不想離開文大哥,文大哥若是念經,我便幫你鋪蒲團,文大哥若是布道,我便幫你準備經文。這千里迢迢的,文大哥一個人,我不放心啊!」

    文紹無奈的道:「我不過是個劫後餘生之人,哪裡還有那些講究?你做個自由人不好嗎?為何要為奴為婢?」

    香藥急了,從袖中取出一個剪子,拿起自己的髮辮「咔嚓」一聲剪斷了,「我隨著文大哥出家!我去靈台寺做姑子!」

    文紹震驚了,「香藥……」

    看著她滿臉的淚痕哭的如同一個孩子,文紹的眼眶濕潤了,他這才知道,世間原來還有像香藥這麼痴的女子啊。

    「罷了,你隨我一起吧。」

    香藥用力的點了頭,做了一個隨從陪著他一起上了馬車。

    此去千里迢迢,馬車上路,文紹回頭,透過後窗看著後面的陌陌黃土,心道,靈犀,此去經年,恐怕再也無緣相見了,珍重!

    靈犀站在城樓上,看著遠去的馬車,她知道香藥找過去了,她同御林軍打過招呼,倘若香藥硬是要去,不要攔著她。她同香藥當初情同姐妹,是知道她對文紹的一片痴心的。若是攔著她,恐怕她也活不下去了。

    想起曾經在御藥房的一切,想起大家之前的相互關照,靈犀低了頭,眼淚落了下來。旁邊景繡姑姑道:「你也甭擔心,修行總歸是好事,香藥那丫頭只要跟在文紹身旁,一定好好的,不會有事。」

    靈犀輕輕點頭。

    「還不回宮嗎?」一個聲音在城樓階梯口響起,靈犀抬頭看去,只見他手臂上搭著一件披風款步向她走來。

    祁連珏將丁香紫的披風披在她的肩頭,擦去了她眼角的淚,道:「這裡風大,回去吧。」

    靈犀點了點頭,扶著他的手臂一起往樓下去。

    「謝謝你饒了他。」她挽著他的胳膊,輕聲道。她想,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以祁連珏的性子,恐怕會殺了文紹吧。

    男人腳步微微一頓,定定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你別忘了,他……也是朕的兄長。」

    靈犀錯愕的看向他,看到他眼底的一絲哀沉,原來,他看似冰冷,心底還是念著那一份血肉親情的。

    「夫君,」她抱住了他的胳膊,腦袋挨著他蹭了蹭,「別難過。」

    看著她如同小貓似的樣子,祁連珏不由得有幾分好笑,一根手指挪開她的腦袋:「朕還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靈犀望著他禁不住笑了:「有,我說有就有。」

    祁連珏看著她無語,終於,忍不住唇角向上揚起。

    「回家吧。」他伸手攬著她的肩膀。從前那個深宮,於他而言,是個牢籠。但是因為有她,有孩子,現在,才真的像一個家。

    除了文紹,他還有家人,靈犀和孩子都是他的家人。本來還有一個人才是他血脈相連最親近的人,可偏偏那個人,現在成了他最憎恨的人。

    這個人,正是太后。

    靈犀回到了靈珍宮中便躺下休息了,一連擔心了好幾天,事情終於塵埃落定,她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祁連珏撫了撫她的頭頂,起身對景繡道:「好好照顧她。」

    景繡點頭答應。

    他看向宮外,現在,該是時候去會一會他那位虎毒食子的母后了!

    怡和殿中,端妃惴惴不安的拉著趙太后,「姑姑,我們該怎麼辦?趙侯被殺了,我們會不會受到牽連啊?」

    聽到趙侯這個名字,趙太后鐵青的臉綻出了一絲裂縫。

    她怕嗎?不,她一點都不怕。他是她的兒子,他能拿她怎麼樣?難道殺了她不成?

    天底下,哪裡有兒子殺娘的?若是這樣,他這個不孝子會被世人唾棄!

    她的確讓趙陽放手去做,但是沒有想到他那麼狠厲,直接要殺祁連珏。她本以為,頂多軟禁罷了。

    現在趙陽已經死了,她如同那個站在懸崖邊的人,只差臨死前的一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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