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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6:50:24 作者: 一七令
當著這麼多進士的面賞賜,這可謂是天大的體面。張崇明摸了摸鬍子,心裡猜測蕭瑾這番舉動的真實意思。聖上必定知道今日這話傳出去之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想必他是想讓其他的官辦書院都效仿致遠書院,想要另一個模範。又或者,聖上對這位有能耐的吳山長另有安排,該不會,是要調來京城吧……
蕭瑾不知道,自己隨口一感嘆,就讓別人聯想到了這麼多。天地可鑑,他真的只是有感而發,僅此而已。
見過進士之後,蕭瑾還在宮中設宴。
畢竟接下來這幾個月都要吃苦,蕭瑾不想讓他們對自己落下埋怨,所以用這麼一頓飯來收買一下人心。
瓊林宴辦得熱鬧至極,若是謝明月等人看見,指不定要嫉妒死。當初他們高中進士的時候,因朝廷沒錢,一切從簡。傳臚大典沒有今日氣派不說,瓊林宴的規格更是低了好幾檔,那時的酒水菜色到現在根本不夠看,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酒過三巡,席間奏起樂來。蕭瑾以梅花未題,讓進士們作詩作畫。
都是文人,詩詞書畫怎會不知?又一心想要在蕭瑾跟前表現,故而一個個很是投入,得了題之後便一門心思去想了。
蕭瑾也樂呵呵地看著他們天真單純的樣子,看夠了,便跟馮慨之道:「等明兒起,這些進士可都交到你手裡了,你可安排好了?」
馮慨之低聲一笑:「微臣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如今還是深冬,也沒地給他們種去,便準備讓他們先去做些別的事兒練練手。陳大人那兒剛得了些青花瓷,因有瑕疵賣不出去,微臣給要了來,想交與他們,能賣多少賣多少,多少能換點錢。今年冬天雪重生了災情,京外還有不少人家被積雪瓦塌了房檐,原本朝廷正要去修,正好碰到了科舉耽擱了兩天,如今斷不能再耽誤了,這事兒也可以交與他們。更有修路造橋,安置災民之類……反正冬天的事情還有不少,待開春了,再讓他們下地也不遲。」
蕭瑾聽他已經安排的滿滿當當了,不由得點頭:「你辦事朕一向放心。」
馮慨之得意了:「那是自然,您交代給微臣的事情,微臣可都是盡心盡力去做的。」
這兩人獨自說著悄悄話,本是無比正經,可落在陳疏才眼中,就是馮慨之故意霸占聖上,今日瓊林宴宴請的是諸進士,騙騙他還要搶在前面出風頭,真是可惡!
陳疏才懊惱自己的位置離得遠,都怪那些太監,沒把他安排在聖上跟前。市舶司怎麼了,市舶司就比不得戶部?他們一樣能賺錢,再過兩三年未必比戶部賺的少,怎麼他就不配坐在聖上旁邊了?
狗眼看人低!
一場瓊林宴,真正出風頭的人也不過二三,不過從宮中出來各自回了去處時,風光才真正開始。
無論是寄宿親友,還是寄居旅店,身邊出了一位新科進士都是極為光彩的事,如今中了進士便是一腳踏入官場了,當官麼,能不風光呢?
最風光的,自然要數致遠書院的一干人等了。
那滿車的御賜之物,看得旅店掌柜笑得合不攏嘴。他真是何其有幸,竟然還能看到御賜之物。他這家小旅店有朝一日能裝上御賜之物,哪怕只是裝幾晚上,那也絕對值了。
掌柜直跟吳良學道恭喜。
其實說恭喜的又何止他一人,在場的只要長著嘴巴的,那恭喜聲就沒斷過。
吳良學度過最初的狂喜勁兒之後,便漸漸恢復了理智,客氣地挨個道謝。待旅店掌柜的說要給他們免單之後,吳良學堅持要付錢。
一碼歸一碼,致遠書院才揚名,卻不能落下什麼把柄。
熱鬧了一日,等晚些時候,師生幾個單獨擺了一桌宴慶賀。一則慶賀書院能有此成績,二則慶賀他們山長終於如願以償。
吳良學想到自己一路走來的不易,飲下一盞酒,道:「如今算是苦盡甘來了。」
季讓道:「再過兩年,山長便要桃李滿天下了。」
吳良學未嘗沒有這個期盼:「聖上於我有大恩,我若真能桃李滿天下,也算是回報聖上的恩情了。」
說完,吳良學還不忘敲打學生:「你們高中之後,還需為國為民,時時自省,不可生貪戀,不可行錯事。」
季讓敬了夫子一盞酒:「夫子您放心好了,咱們幾個可能會互相盯著的,若有一人犯錯,便有十個人打醒他,您還怕巴掌不夠多嗎?」
吳良學被他逗樂了,其實他最放心的就是自己這個二弟子了。
為人堂堂正正,乾乾淨淨,最重要的是還有一身正氣,假使在三五年前,這樣清正的人在官場上未必能得好,但是這兩年風氣變了,吳良學也很想知道,像他二弟子這樣的,究竟能在官場上走到多遠。
吳良學道:「你們心中有數,我也就放心了。」
他再看桌上,酒已經喝的差不多了,便又說:「明日不是還說要去戶部見馮大人麼,這酒就別再喝了,對了,馮大人可說是什麼事兒?」
「未曾說過,傳話的是個小吏,只說每屆進士都會去戶部待上幾個月,似乎叫什麼……崗前培訓?說著怪怪的,也不知做甚?」
培訓啊……吳良學忽然想到之前知縣大人的苦大仇深的抱怨,挑了挑眉。